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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 168 章 诗万卷,酒千觞(十四)

作品:《和死对头奉旨成婚后[重生]

    谢琅直接进了关押雍王的那间屋子。

    雍王喊闹半天无人理会,已经精疲力尽瘫坐在木椅靠背上,看到谢琅一瞬,瞬间坐直身子,但紧接着脸色微微一变,露出警惕色。

    因谢琅站在椅子前,一言不发,抽出了腰间刀,用看死物一般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要做什么?”

    雍王强忍镇定问,语调不受控制带了些震颤。

    虽然在上京时,雍王一直想拉拢谢琅这个谢氏世子,但由于对方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细究起来,二人并无太深的交集。且因为对方霸道嚣张的行事风格,雍王对这个名字甚至一直怀着一份本能的畏惧。

    起初卫谢两族联姻,雍王暗地里还幸灾乐祸过。

    因根本无法想象卫瑾瑜那样的身娇体弱的,到了谢琅这样的人手里,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谁料那在他看来柔弱不堪的卫三非但没被这北境来的恶霸王磨搓死,两人还狼狈为奸,暗戳戳勾搭在了一起。

    换作他,和这样满身杀气的人躺在一张床上,只怕夜里都睡不着觉。

    谢琅视线在雍王身上冷冷一掠,落于一处。

    在西京当了乱臣贼子的谢琅,比上京时自然更为恐怖,雍王不受控制哆嗦了下。

    但雍王清楚自己的价值,他不相信,谢琅真的敢杀他,小心翼翼吸了口气,道:“你——”

    雍王声音戛然而止。

    因谢琅直接用刀挑起了他长袍下摆,紧接着刺啦一声,堪称粗暴割开了他两腿之间的那块布料。

    雍王因极度震惊和愤怒而瞪大眼,下意识要合拢双腿,然而因为被绑着,他做不到。

    他浑身哆嗦,看厉鬼一般看着谢琅。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谢琅没什么意外,只眼神变得极幽沉,仿佛要将雍王一寸寸剐掉。

    “你你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雍王面色惨白,嗓子已经变了调。

    恐慌,愤怒,不甘,惊惧,诸般情绪山呼海啸一般裹挟着雍王。

    他辛苦遮掩了这么久的秘密,连雍王府都没几个人知道的秘密,他身为皇子此生都无法抹去的耻辱,就这般赤裸裸暴露在人前!

    然而看着那柄仍横在自己腿间的刀,雍王别说发疯,连动都不敢动。

    谢琅脸埋在阴影里,只问了一句:“去岁春狩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在确定了雍王的秘密后,一些以前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比如去岁春狩,那壶阴差阳错被他饮了的果酒,究竟是为谁准备。他最初以为是卫氏为了迫他屈服,才使出这等下三滥伎俩,后来卫瑾瑜否认此事,说那酒是有人特意为他准备,因为他们同案而坐,被他这个第三人误饮。

    之后,他们阴差阳错发生了第一次关系。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许久,但他心中始终怀有困惑,卫瑾瑜好歹是卫氏嫡孙,在他们已经成婚的

    情况下,谁敢在宫宴上准备那样的酒,公然设计一个世家大族嫡孙。

    若这人是雍王,便可以解释得通了。

    然而这个事实与真相,也令谢琅在一瞬间杀念暴起。

    他竟不知道,雍王竟然对卫瑾瑜怀有这般龌龊的心思,连有皇帝和百官参与的宫宴上的都敢下药酒,背地里只怕会更加明目张胆肆无忌惮。

    他对这一切,竟然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他过得辛苦不易,却不知,在辛苦不易之外,还面临着这样险恶的处境。

    谢琅再一次痛恨自己的迟钝与疏忽。

    雍王自然感受到了谢琅眼底蕴藏的暴虐杀意,他只能忍着屈辱,一五一十将那日夜里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雍王原本只是为了保命,才将这件辛秘之事道出,可这般复述一遍,便如重新经历了一遍,心头积压许久的恨意也禁不住一并迸出。

    雍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是给他下药了不假,可我也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下手之狠毒,你也瞧见了……他啊啊啊啊!”

    雍王话没说完,右腕已被拧断,登时发出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谢琅冷漠听着雍王惨叫。

    脑中复盘着雍王讲述的过程和其中新的疑点。

    雍王体型健壮,自幼习武,就算没有护卫在场,卫瑾瑜如何能一击必中刺伤雍王,还是那等要害地方。

    “你说,他诱你咬他,才致你神志不清?”

    雍王不敢不答,满面冷汗面目狰狞点头。

    一霎之间,谢琅再度想起一些他以前忽略的一些事情和细节,比如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时,他也模糊间有个印象,有人将一截白皙如玉的臂伸到他面前,对他循循善诱道:“谢唯慎,咬我。”

    这话单独听有些暧昧,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服食药物产生的幻觉。

    可谢琅忽然意识到,也许,这并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为何他要让自己咬他的手臂。

    咬了他的手臂,可以让神志清醒的雍王变得神志不清,同时令神志不清的他变得神志清醒么?

    这是什么道理。

    谢琅甚至记起,上回在青州,他曾在卫瑾瑜臂间看到的奇怪形状伤痕,那时他不明白是什么锐器能造成那样形状的旧伤,现在看来,很可能是愈合之后的齿痕。

    这个认知,令谢琅心脏骤缩,他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更重要的东西,同时更加笃信,卫瑾瑜煞费苦心留下那三只锦囊,绝非偶然。

    谢琅视线再度落到雍王身上。

    雍王又是一哆嗦。

    不等谢琅开口,便主动道:“我只对他下过这一次药,之后真的再也没有了!”

    “之前呢?”

    “之前——”

    雍王下意识要否认,然而对上那双眼睛,嘴角肌肉狠狠抽了下,到底还是说了实话:“很早以前,是还有一次,可我依旧没落着什么好,还险些被他从腿上咬掉一

    块肉!”

    谢琅视线落在雍王左手腕上。

    雍王几近奔溃。

    “好,好,我承认,我以前在宫里是欺负过他,可我只是把他关在黑屋子里,不给他饭吃,不给他炭烧,让他屈服而已,远比不上其他人过分。”

    “其他人?”

    “是!”

    雍王仿佛抓到救命稻草。

    “尤其是萧楚珏和那帮权贵子弟,还有卫云昊他们,欺负起人来,可比我狠多了。大冬天的,他们都忍心把人按进湖里……”

    “他虽是卫氏嫡孙,有太后宠着,可他父亲是罪臣,卫氏又不待见他,至于太后,年老体衰,早不是当年的太后了,哪儿能事事看顾着他。”

    “后来,那卫三不知从哪里弄了很多厉害的毒藏在身上,毒死了一个太监……那太监死状极其可怖,以后就再也没人敢碰他了。”

    空气死寂。

    雍王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谢琅眸底里散发出的恐怖杀意。

    某一瞬间,雍王甚至真的觉得对方要杀了自己。

    谢琅却突然笑了笑,俯身,伸出手,在雍王又一声惨叫声,咔嚓一声,动作粗暴将雍王脱臼的腕骨掰回正位。接着在雍王越发悚然的眼神中,扬声吩咐:“给雍王殿下松绑,沐浴,换身干净的衣袍,以上宾礼仪对待。”

    **

    西京风平浪静,朝廷却平静不起来。

    因在擒获雍王整整七日之后,谢琅终于向朝廷提出了第一个条件:裴北辰及其麾下所有兵马三日内退出西北。

    一石激起千层浪。

    早朝上,百官就此事激烈争论起来。

    “逆臣以雍王做筹码,让朝廷退兵,却丝毫不提及释放雍王,如果答应了逆臣条件,将来朝廷岂不要对一个逆臣言听计从,今日只是退兵,明日说不准就是割地割城,老臣绝不同意!”

    “可如果不答应逆臣条件,激怒了逆臣,雍王岂不面临性命之危?”

    “那也不能为了一个雍王任由逆臣施为!我听说,雍王在西京被逆臣奉为座上宾,顿顿都有山珍海味,还有美婢相伴,根本不似一个阶下囚。说不准,这雍王早与逆臣沆瀣一气,意图篡夺大渊江山呢。”

    这话倒是道出不少官员心中隐忧。

    如今谢琅在西京拥兵自重,又手握雍王这个皇长子,如果将来天下真出了什么变动,谢琅完全可以带兵拥立雍王为帝,他自己做大权在握的摄政王。

    毕竟这二人完全具备深度合作的条件。

    雍王出身卑贱,没有强大母族做依靠,最缺兵权,而谢琅一个乱臣贼子,手里最不缺的就是兵马。

    “陛下,为了大局,请将赵王从刑部释放吧。”

    一片喧闹声中,坐在椅子上的顾凌洲站了起来,朝御座一拱手,道。

    顾凌洲风寒未愈,是带病上朝,天盛帝特意命人搬了把椅子过来,破例让这位德高望重的次辅坐着听朝。

    百官果然都闭了嘴。

    天盛帝自御案后抬头,没有发表意见,而是看向首辅卫悯与次辅韩莳芳:“首辅与韩卿怎么看?”

    卫悯道:“老臣同意顾阁老意见。”

    韩莳芳道:“臣亦附议。”

    “那便依三位阁老所言吧。”

    天盛帝最终道。

    百官意外之余,又不怎么意外。

    毕竟如今形势下,释放赵王,让逆臣知道大渊并非只有雍王一个皇子,的确是一致对外、打压逆臣气焰的最好办法。

    只是即使放了赵王,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有雍王这颗棋子在手,朝廷想要剿灭谢琅这个逆臣,到底要处处受掣肘。

    官员们各怀心思,神色不一,自然也无人注意,裴行简与卫瑾瑜一错而过的目光。

    散朝后,卫瑾瑜照旧回了督查院,刚到政事堂门口,就见郑开面色凝重从里面出来,道:“阁老叫你过去一趟。”

    郑开眼底隐有担忧。

    卫瑾瑜神色倒平常,与郑开见过礼,便径直进了政事堂。

    值房里,顾凌洲端坐案后,喜怒不辨,杨清站在一侧,房中跪着三个人,一个是现任司书许劭,另外两个身穿低级司吏服,并肩跪着,跪在左边的竟是掌管卷宗库的姚泰。

    “弟子见过师父。”

    卫瑾瑜视线略略一扫,入内行礼。

    顾凌洲没有叫起,而是问:“许劭检举你违背院中规定,在下值时间私自进入密卷库,可有此事?”

    卫瑾瑜偏头看了许劭一眼,许劭目光起初躲闪了下,接着一捏拳,昂然与卫瑾瑜对视,道:“我亲眼所见,且已找到了证据,你还想抵赖不成?”

    “还有这姚泰,身为卷宗库司吏,竟然被你收买,多次违背规矩,放你入卷宗库,并替你遮掩进出记录,蒙骗阁老,简直罪大恶极!”

    跪在后面的姚泰不由轻微颤了下。

    卫瑾瑜没再看许劭,而是看向坐在上首的顾凌洲,垂目平静道:“私入卷宗库,的确是弟子所为,不过,姚司吏并非弟子同伙,也并未收受弟子任何财帛,是弟子以昔日恩情想挟,逼迫姚司吏这么做的。”

    顾凌洲目光沉沉,仍看不出喜怒。

    倒是杨清先皱起眉,道:“私入密卷库是大罪,瑾瑜,你可想好了再回答。以你的品阶,原本就能正常进出密卷库,若是偶尔因为查案需要来不及请示阁老,才事急从权,当及时呈明内情。”

    杨清的暗示与回护显而易见。

    但卫瑾瑜对顾凌洲道:“弟子并无内情,是弟子偶然翻阅卷宗,发现以前一些已经结案的案卷,仍存在许多疑点与疏漏之处,弟子觉得,虽是陈案旧案,既经督查院之手,若真有疏漏,亦应及时纠正。”

    这话一出,室中骤然一静。

    连作为检举者的许劭亦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卫瑾瑜。

    顾凌洲掌督查院已近十年,督查院卷宗库,可以说是顾凌洲一手建立起来,卫瑾瑜字里行间,竟然是在质疑自己恩师

    断案的公正性与准确性。

    此人是疯了吗。

    许劭在心里想。

    杨清早就想出言喝止,被顾凌洲止住。

    顾凌洲视线落在少年身上,问:“你忙活了这么久,发现了几桩冤假错案?”

    卫瑾瑜回道:“下官还未完全整理出来。”

    “瑾瑜!”

    杨清终于忍不住出声。

    其他人都噤若寒蝉。

    卫瑾瑜忽又在此时开口,道:“下官违规进入密卷库不假,不过,密卷库进出记录,是要由司吏严格保密的,只有阁老与杨御史有资格查验,也不知许司书如何知晓?抑或说,许司书所谓证据从何处获得?”

    这下换作跪在姚泰身边的司吏微微一颤。

    因违规进入密卷库是重罪,私自透露密卷库进出记录亦是重罪,甚至某种程度上有泄密之嫌。

    许劭皱眉,显然没料到卫瑾瑜就此发难,还未来得及反驳,就听卫瑾瑜抬高语调,接着道:“还有一件事,许司书有污蔑本官之嫌。”

    “本官虽违规进入密卷库,但进出记录,全部让姚司吏详实记录在案,从未有过遮掩。”

    “没错。”这回是姚泰接话,道:“卫御史无论何时进出密卷库,都命下官详实记录出入时间,阁老可查阅登记簿。”

    许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杨清立刻吩咐人去取。

    不多时,一本厚厚的册子便被呈上,杨清先翻阅了一遍,与顾凌洲道:“师父,与张司吏记录的时间完全一致。”

    张司吏,即挨着姚司吏跪着的那名司吏,闻言,张司吏也露出些许不敢相信的神色。

    显然,他没料到这二人做这种违规之事,还敢详实记录。

    杨清低声道:“既然详实记录,就侧面证明卫瑾瑜行事坦荡,并无不轨之心,只是违背了院中规定而已。”

    许劭愣住。

    卫瑾瑜转头看他一眼,接着道:“许司书,你既然如此熟悉督查院规章,便应当清楚,私自将卷宗库内容泄露给督查院以外的人,该当何罪罢?”

    这下,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许劭身上。

    杨清皱眉问:“这是何意?”

    要知道,督查院保管的,都是密封案卷,没有圣旨和顾凌洲这位阁老的许可,是绝不能外泄的。

    许劭面上慌色一闪而过,接着咬牙问:“卫大人如此说,可有证据?您总不能仗着自己是阁老弟子,便如此污蔑下官吧?”

    “那就要问许司书自己了。”

    卫瑾瑜一扯唇角。

    “这阵子我闲来无事,翻阅卷宗,无意中发现,有一桩涉及前朝宫廷的案卷细节,曾经在其他人献于阁老的一册书籍中出现过。而据我所知,这桩案子,因涉及皇族,是秘密结案,案卷并未对外公开,连结案词都前朝皇帝御笔朱批,其案卷卷宗一直封存在督查院中。可案卷其中一句批词,怎会那么凑巧,出现在今人所著书籍内。”

    “自然,许司书可以说是凑巧,但这只是其中一例而已,许司书还要让我一一说出所有案例么?”

    许劭面上血色褪尽,说不出话。

    杨清也没有说话。

    因卫瑾瑜虽然没有明说,但朝中搜集前朝律令,并引用前朝案例,汇集成册,献于顾凌洲的,只有兵部尚书苏文卿。

    杨清对苏文卿印象一直不错,也一直很欣赏苏文卿利用闲暇时间翻阅各类前朝典籍、搜集前朝律令的这份恒心。然如果那本前朝律令集里真存在引用督查院卷宗的情况,就要另当别论了。

    杨清不由看向顾凌洲。

    因他知道,恩师也一直很看重那本前朝律令集,并因此对苏文卿很是青眼相加。

    杨清又迟疑问:“那本前朝律令集,需要弟子取来,让人核验么?”

    “不必了。”

    顾凌洲语气果决。

    “前朝律令遗失严重,能汇编成集,于本朝律令改革大有裨益,终究是利国利民之事。”

    顾凌洲沉默良久,道:“卫瑾瑜,许劭,各停御史之职三月,罚俸一年。许劭,革去司书职务。”

    许劭脸色大变,委顿于地。

    卫瑾瑜神色始终平静。

    顾凌洲抱恙在身,处理完这桩事,就回了顾府。

    卫瑾瑜中午下值后,到顾府拜见。顾忠从府中出来,直接道:“阁老说,他无暇见公子,公子请回吧。”

    卫瑾瑜神色如常送上带来的珍贵药材。

    顾忠接过,叹道:“阁老说,他一点小病,用不着这些好物,以后,公子也不必再送了。”

    卫瑾瑜没接话。

    他心中明白,虽然明面上顾凌洲没有为难他,也没有揭穿他,甚至还与他维持着师徒名分,作为对他最后的庇护,但自从雍王在西京被俘,谢琅拥有了对抗朝廷的致命筹码,顾凌洲心中恐怕已经对他失望愤怒至极,才一而再再而三将他拒之门外,不再私下里见他。

    卫瑾瑜只是问顾忠:“我到底还是顾氏子弟,应该还有资格进入顾府罢?”

    顾忠不明这话何意。

    卫瑾瑜道:“这白参炖法有些复杂,我想亲自动手,给师父煎成药汤,阿翁可否行个方便?”

    顾忠有些意外。

    斟酌片刻,道:“自然可以。”

    “说来也怪,阁老一向身体康健,这回也不知怎的,一场风寒,久久未愈,这两日还犯了眼疾。”

    “眼疾?”

    “是,阁老以前在战场上伤过眼,落下一些旧疾,但当时恢复的很好,这些年一直没有犯过,这回也不知怎么回事。”

    卫瑾瑜心骤然一沉。

    因他记得,上一世,顾凌洲就是突发眼疾,最后严重到无法视物,才不得不提前致仕,回江左养病。

    卫瑾瑜沉吟须臾,问:“师父近来服用的汤药,都是何人所开?”

    “是顾氏自己的府医。”

    “除了府医所开汤

    药,师父可服用过其他药物?”

    “没有。”

    卫瑾瑜若有所思,最终道:“能不能再劳烦阿翁一件事。”

    “公子请讲。”

    “我想看一看药方,还有,师父最近常接触的物品。”

    顾忠何等敏锐,当即面色凝重拧起眉:“公子是怀疑……”

    卫瑾瑜道:“只是以防万一,想看看。”

    顾忠答应下来。

    卫瑾瑜又道:“我来府里的事,还望阿翁替我保密,别让师父知道。”

    顾忠点头。

    忍不住叹道:“公子这又是何苦。”

    卫瑾瑜平常一笑:“师父于我有庇护之恩,我只是想尽可能多为他做一些事。”

    顾忠隐约觉得这话有些奇怪。

    但因为挂念着顾凌洲病情,便没有多想。

    之后几日,卫瑾瑜除了亲自盯着煎药,其他时间几乎都待在顾府藏书阁里看书。

    随着谢琅在西京公然举起反旗,大渊各处又接连爆发了几波流民起义造反事件,一片动荡不安中,上京城迎来了继皇帝万寿之后的第二桩大事,明睿长公主忌辰。

    这位长公主以巾帼不让须眉之姿,创立凤阁,重用寒门弟子,担任监国长公主期间,支持当时的寒门宰相陆允安推行了一系列利国利民的改革,曾让整个大渊气象一新,在百姓间声望很高。

    虽然陆允安最终没能守住本心成了叛国逆贼,但经历过天盛元年到天盛八年那段时期的百姓都记得,那些改革曾如何遏制世家权力,改善百姓生活。这一切,都是长公主的功劳。

    当今圣上,对这位同父异母的长姐感情很是深厚,每年长公主忌辰,天盛帝都会提前半月开始沐浴斋戒,表达对这位长姐的哀思。

    某种程度来说,在与世家的对抗中,天盛帝能在民间赢得那么多的民心,除了世家作恶,更多的则是得益于这位长公主的声望。

    今年大渊江山动荡,内忧外患不断,为了安抚涣散的民心,天盛帝提前一月就已经让礼部着手准备长公主祭礼,并允许百姓自发往长公主陵寝前献上民间祭品。

    因而虽然距离长公主忌辰还有两日,街道上已经一片肃穆,上京亦不闻任何喧嚣靡靡之音。

    许劭再一次来到了苏府门前。

    他这阵子都在忙着四处奔走救人,救因为上书抨击卫氏而被卫氏清算的几名同乡学子。

    这些学子被打成妖言惑君的逆党,在狱中受尽酷刑,奄奄一息。

    许劭想尽办法,也只得到了几次去牢中探视的机会,每去一次,便绝望一次。

    他只能来找苏文卿。

    没办法,他们这一批学子,如今混得最好,最得赏识,官位最高的便是苏文卿。自然许劭也有顾虑,比如这批寒门学子中,曾有人在苏文卿重新获得卫悯赏识后,背地里对苏文卿出言不逊,说了许多难听话……

    再比如,自从他因泄露卷宗库内容而被停职后,以前对他很照

    顾的苏文卿,虽然表面上对他的态度没有太多改变,但许劭性格敏感,仍敏锐察觉出,苏府上下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许多。

    换做以前,就算苏文卿不在府中,苏府仆从也不可能将他晾在大门口等。

    因为这份周全,在看到对方为搜集前朝律令而苦恼时,他才留了个心眼,主动去卷宗库搜集了一些案例,告诉对方。

    虽然此举违背规矩,但督查院卷宗库里堆积的卷宗说是浩繁如山亦不为过,大多数卷宗在结案之后便永远封存蒙尘,罕少有人再去翻看,何况是被丢弃在最偏僻角落里的前朝卷宗。

    院中御史新案还忙不过来,谁会去理会前朝的案子。

    许劭自以为万无一失,万万没料到,竟会被卫瑾瑜发现并当众戳破此事。

    车轮辘辘声将许劭惊醒。

    一辆装饰精致的马车从巷口驶进来,停在了苏府门口。

    “文……苏大人。”

    许劭疾步来到马车前,按着规矩,规规矩矩躬身行礼,唤道。

    昔日是能坐在一起饮酒的同窗,今日地位却是天壤之别,上下尊卑分明。

    何况还是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姿态只能更谦卑。

    一道笑声传来:“这不是出了名恃才傲物的许劭许司书么?如今这模样倒是少见。”

    原来马车里还坐着另一个兵部官员。

    许劭如被人迎面抽了一鞭子,等兵部官员先下来,苏文卿才披着件薄薄的披风,容色冷峻下了车。

    许劭顾不得羞耻,维持着谦卑姿态,道:“苏大人,你救救刘寒之他们吧。”

    “刘寒之?”

    兵部官员听到这个名字,皱了下眉,先开口。

    “我说许司书,你可真是会给苏大人惹麻烦,此前,你当初为了讨好苏大人,非要自告奋勇帮苏大人搜集案例,苏大人瞧在你辛苦的份上,好心用了,谁料你竟是从督查院卷宗库里私自抄录下来的,害得苏大人声誉受累,亲自到顾府向顾阁老请罪。幸好顾阁老洞察秋毫,并未因你的罪过误解苏大人,你不知感恩戴德,如今竟又让苏大人帮你搭救这些不识好歹的逆犯,你是疯了吗?若本官没记错,这刘寒之,才曾对苏大人口出不逊吧。”

    许劭愤怒抬头。

    他没料到,对方竟会如此解读这件事。

    他当日向苏文卿泄露那些案例,的确是因为在督查院不受器重,意欲讨好对方,想往上升一升不假,可他不信,以苏文卿的才识,会完全发觉不了异常。许劭下意识想反驳,可细想之下,却发现自己竟反驳不了什么。

    因从始至终,苏文卿的确没有主动开口让他帮忙。

    “苏大人,刘寒之他们虽然口无遮拦了些,但罪不至死,求你看在昔日同窗的份上,救一救他们吧。”

    许劭最终忍气吞声道。

    苏文卿掸了掸袖口,终于开口:“他们因言犯事,自有国法律法论处,许司书,我掌兵部,而非督查院,你恐怕求错人了。”

    语罢,苏文卿和那名兵部官员一道进了苏府,留许劭一人木然立在原地。

    许劭失魂落魄走出巷口,就见一人素袍广袖,抱臂而立。

    许劭脸色一变:“是你。”

    卫瑾瑜一笑。

    “都说许御史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平日都是拿鼻孔看人,在学子间人缘极差,没想到同窗落难,大家为求自保都是避之不及,只有你四处奔走救人,倒教人刮目相看。”

    这个位置……自己方才的狼狈模样,恐怕已经被对方尽收眼底。许劭自嘲一笑,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手下败将的笑话,我没兴趣看。”

    卫瑾瑜直接道:“我是想告诉你,想救人,只靠求人,是不管用的。”

    许劭警惕问:“什么意思?”

    “很简单的意思。”

    少年郎素色广袖迎风鼓动,一字字,清晰道:“我们可以做交易的意思。”

    “替我做一件事,我帮你救人。”

    许劭惊疑不定望着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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