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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 17 章 吃吃吃(17)

作品:《除了吃,我什么都不会[星际]

    滚烫的鲜血几乎要灼伤时一沅的手,她却没有松开掌心里的匕首,扼住她脖颈的力道也未有留情。

    微凉的风穿过树枝与树叶的间隙,撩起姬司谕垂落肩后的长发,于咫尺间拂过时一沅的面颊,与飘起的银灰色发丝交织。

    两相对视,虚无的幻境迅速回退消失,姬司谕赤红的双目浮上一瞬的茫然,又在顷刻间冷如幽邃的寒潭,他迎着那双毫无情绪的银蓝色双眸,缓缓松开了手。

    腥甜之意涌上喉口,姬司谕轻咳一声,低头看向稳稳扎进自己心脏里的匕首,不恼也不怒,还低声笑起来:“真是狠心呢,妹妹。”

    他抬起手,滚烫的掌心压着时一沅的手背,让她不自觉蜷起指尖,又在下一秒紧握她的五指,毫不犹豫拔出贯穿自己心脏的匕首。

    鲜血飞扬而出,溅在时一沅的面颊上,从眉心一路蜿蜒至鼻梁,烫得她不住颤动眼睫。

    姬司谕用指腹抹去唇边溢出的鲜血,垂视她的瞳孔在昏暗的森林中涌起一抹金红色的微光。

    数秒之后,他直起身向后退开两步,无视血流不止的伤口,转身走进了漆黑的密林。

    强烈的压迫感消失,时一沅看着姬司谕远去的背影,瞥一眼落在地上的背包,摸了摸几乎要错位的颈骨,低声道:“也没见你手下留情。”

    她错眼,看向完全被鲜血染红的右手,上面还残留着灼热的余温。

    人的血液,不可能有这样的温度。

    时一沅收回蔷薇刺藤幻化的匕首,伸出舌尖勾走溅到唇边的一滴鲜血。

    尝到腥甜的瞬间,澎湃的火息以绝对强势的姿态侵入她的肺腑,时一沅全身上下的皮肤泛起被烈阳炙烤的疼痛感。

    她微阖双眸,掩下瞳孔中浮起的淡淡血色,忽而察觉颈侧因强行动用蔷薇图腾之力而泛起的疼痛逐渐消退。

    时一沅睁开眼,注视着姬司谕消失的方向,缓缓弯起了唇。

    小奶猫从她的肩后探出脑袋,吐出带着倒勾的小舌头,小口小口舔掉她侧脸上的血迹。

    -

    “季沅!”祁焕从山坡上冲下来,急急停在湖边,双手向前扑腾了两下。

    眼看着他要一脑门栽进湖水里,时一沅大发慈悲拽住了他的衣角,将人拔了回来。

    祁焕勉强站稳,抚着胸膛狠狠喘了两口气,而后便跟个炮仗似的一通输出:“你跑哪里去了?我在湖里找了三轮都没瞧见你,还以为你被湖里那只丑八怪吃掉了,应豫那个不讲义气的,还自己走掉了……”

    时一沅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本来想从山坡上下来帮你们一起对付风狼,却不小心被草藤绊倒,从另一边的山坡上滚了下去,直接栽湖里了,误打误撞进了星门遗迹。”

    她抓了把头发,眉宇之间尽是尴尬。

    “星门遗迹!”祁焕骤然拔高了声调,浅棕色的双眼亮得几乎要发出光来。

    时一沅连忙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你别这么大声,被人

    听见我们俩可就完了。”()

    祁焕立即捂住嘴巴嗯嗯了两声,小声打听道:“然后呢?然后呢?你在里面遇见了什么?有没有得到拟态传承?有看到星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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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一沅遗憾地摊了摊手,“我遇到了玉溪泽,我们俩一起掉进了迷宫,没过多久又遭遇危险跟他分开了。但我还没走出迷宫,就莫名其妙出了遗迹,可能是传承和星钥已经被人取走了。”

    祁焕听到玉溪泽的名字眉宇间涌上愤愤之色,再听她说什么好处都没得到,不由叹了口气,“好可惜呀!”

    “是很可惜,不过我太弱了,能保住小命已经很幸运了,不奢求其他东西。”时一沅豁达地对祁焕笑了笑。

    祁焕不疑有他,“嗯嗯,你能这么想最好啦!我们先离开这里,刚刚我听见狼嚎声了,说不准狼群会不会来这边狩猎,遇上就麻烦了。”

    时一沅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山坡上走。

    月光透过树梢洒下星星点点的光辉,她看着前方少年的背影,忽然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等我?”

    祁焕停顿了两秒,语气轻快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我要是就这么离开,那也太不像话了。”

    时一沅再问:“万一我被异化生物吃了,又或者早就离开了,你等在这里就不怕把自己陷入险境?”

    “哪有那么夸张?公会的人都在附近,要真遇上危险,我可以释放信号弹寻求救援。”祁焕转过身来,一边退着往后走,一边对着她晃了晃手里的两颗信号弹。

    时一沅扬起笑,继续问道:“玉溪泽说,如果我不想死,最好离你远一点,这话是什么意思?”

    祁焕摇晃信号弹的动作停住,轻快的神情也变得僵硬,像突然被人戳破了心头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时一沅坦然地望着他,仿佛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异样。

    沉默许久,她追问道:“不能说吗?”

    祁焕翕动着唇瓣,一直亮晶晶的双眼逐渐暗淡,他垂下脑袋低声道:“你只要……只要在小芒星当我的朋友就好了。”

    “嗯?”时一沅歪过脑袋,不懂这句话和自己的问题有何关联。

    沙沙沙!

    风掠过树梢,吹走片片摇摇欲坠的黄叶。

    时一沅立即抬起头,垂在身侧的手握上了藏在袖中的黑色长鞭。

    不待她有所动作,祁焕已然挡在了她身前。

    丝丝缕缕的青绿色风息扑面而来,藏在暗中探头探脑的低级异植飞速缩成一团,恨不得马上消失在原地,黑色的阴影自高处笼罩山林,遮住了天边莹莹的弦月。

    一只又一只风行隼震动着宽大的双翅停在空中,锐利的鹰眼扫视地面的一切,而在它们的背上,站着一个个身穿作战服的士兵。

    作战服胸前的螣蛇图腾凶狠狂傲,深红色的竖瞳栩栩如生,普通人与其对视,怕是难以招架那一眼的凶恶,要当场跪地求饶。

    而风行隼,是螣蛇军团驯服的代步异兽,日

    ()    行千万里不在话下。

    时一沅轻点着鞭柄,一眼计算出空中的风行隼数量。

    十三只,是螣蛇军团的独立行动小队。

    为首的少女绑着斜马尾,鬓边别着一枚带翅的蛇形发夹,穿着与其他士兵略显不同的白青色作战服。她踩着中筒靴,双手抱胸居高临下俯视山坡上的两人。

    祁焕垂着脑袋,唇线绷得笔直,似乎知道来人是谁。

    祁沁语看也不看被他挡在身后的时一沅,犀利的目光扫过祁焕的腰际,声音冷冷如雨打翠竹,“祁焕,你的星螺呢?为什么不回母亲的消息?”

    祁焕保持沉默不说话,眼睛藏在细碎的刘海之下,叫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

    没有得到回应,祁沁语微眯起眼,屈膝从风行隼上一跃而下,犹如熟练游走于黑夜中的灵猫,轻巧落在两人面前。

    她不着痕迹扫了眼祁焕身侧紧握起的拳头,终于吝啬将视线转向耷拉着眉眼神情怯怯的时一沅。

    仅一眼,她便移开了目光,公事公办地通知:“你一声不吭离开天穹星的事情让母亲很生气,她已经亲自来了小芒星,你会乖乖跟我回去的吧?”

    虽然说着询问的话,但她用的分明是不容反驳的语气。

    时一沅看着祁焕捏紧的拳头。

    若她没记错,螣蛇家族现任家主祁镜风流成性,私生子女一大堆,觉醒纯血螣蛇拟态的备选继承者足有五人,家族内斗相当厉害。

    天穹祁氏的主母可是个极有手腕的女人,怎么会培养出一个傻白甜儿子?还玩老掉牙的离家出走那一套?是真不怕给人弄死在外面?

    漫长的半分钟沉默后,祁焕终于开口了,“我跟你回去,放了她。”

    这个她指的无疑是时一沅。

    祁沁语觉得他自以为是提出的条件很可笑,轻嗤道:“我只接到了带你回去的命令。”

    言罢,她伸手抓过祁焕的肩膀,不由分说带他上了风行隼。

    无处不在的风息渐渐远去,时一沅压下凌乱的发丝,对着空中挥了两下手,“再见了,小少爷。”

    她拉起兜帽遮住面容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的湖面荡起细微的星力涟漪,转头看过去。

    银闪闪的草地上不知何时站了个女人,她身穿青花瓷样式的及膝旗袍,墨色的长发盘起,两枚珍珠耳坠倒映着湖面粼粼的波光。

    此时,她抬着手,拾起从湖里飞起的星螺,屈指弹了两下。

    空洞的幽音穿越静谧的山林传入时一沅耳中。

    她没什么兴致地收回视线,转身准备离开。

    站在湖边的女人却忽然开口,“你和祁焕是朋友吗?”

    时一沅背对着女人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很累,只想马上回去吃阿德莱特做的美食,并不想玩无聊的问答游戏。

    但藏在暗处的影子虎视眈眈,她如果不乖乖配合,少不得要爆发冲突,只好忍下心头暴躁的情绪,小声道:“你是?”

    “我是祁焕的

    母亲。”祁夫人侧过身(),保养精致的面容暴露在弦月的清辉之下。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眉宇间沉淀着与外表不符的雍容与威严,说话时只把余光瞥向时一沅,已然习惯了高高在上地俯视众生。

    时一沅故作惊讶地捂着嘴,“您真年轻,完全看不出来。”

    祁夫人没有因为她的吹捧而喜悦,语气淡淡道:“你接近祁焕想得到什么?”

    时一沅眨眨眼,老实回答:“我没钱,想让他请我吃顿饭。”

    祁夫人微蹙起眉,似乎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只是这样?”

    时一沅捏着衣角小声道:“我遇见他的时候已经饿了好几天,他看起来很有钱,应该不缺我一顿饭,如果冒犯了他,还请您见谅,我没有别的意——”

    话还未说完,一片亮闪闪的东西便飞了过来,时一沅手忙脚乱接住,定睛一看,是张不记名星卡。

    她的眼底掠过一抹微光,语气却迟疑道:“这是……”

    “三百万,够你在小芒星安身立命了,从此以后消失在祁焕面前。”祁夫人直接阐明目的。

    继‘豪门千金竟是我’的狗血剧情之后,她又要经历‘恶婆婆砸钱要我离开她的宝贝儿子’的戏码了么?

    时一沅捧着天上掉的钱,眉开眼笑道:“好的呢,夫人。”

    祁夫人听着她谄媚的语气,扣了扣手中的星螺,漫不经心道:“滚吧。”

    时一沅捏着星卡的动作顿了顿,语调微缓:“好的呢。”

    她把星卡塞进口袋,消失在昏黑的森林里。

    已经出了星芒森林的祁焕听着星螺里传来的对话,失魂落魄的跌坐在风行隼背上。

    祁沁语看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眉头堆得极高,翕动着唇瓣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忍住了。

    她让风行隼加快了飞行速度,地面的民众看到快速掠过的风行隼群,接连发出惊呼声。

    祁焕被带进私人庄园。

    赏心悦目的花园草坪上,平时跟着他的保镖一个个打着赤膊跪在地上,垂头握拳默默忍受抽在背上的鞭子。

    辛辣的味道扑鼻而来,夹杂着淡淡的咸。

    祁焕瞳孔微扩,厉声呵斥道:“住手!”

    挥鞭的保镖恍若未闻,像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鞭打的动作。

    祁焕咬着牙将要上前,却被祁沁语拉住了臂弯。

    她冷淡道:“他们身为你的保镖却没有看住你,是失职,这是惩罚。”

    祁焕愤怒地挥开她的手,“关他们什么事?是我自己跑出来的!我又不是金丝雀,凭什么把我关在笼子里?”

    祁沁语这次没有拉他,而是释放星力把他捆住,牢牢定在原地,“这些话,你对我说没用。母亲回来之前,你就在这儿呆着吧,好好体会任性妄为的后果。”

    话落,她大步进了别墅,等候许久的医生和佣人站在一排,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让自己变成透明人。

    祁焕死死盯着那些挥

    ()    起又落下的鞭子,眼底渐渐爬上血丝,一股暴戾的情绪盘旋在他心头,却又被某种力量牢牢囚住,只能在他的胸腔里打转。()

    在一声又一声的鞭打中,天边吐白,束缚着祁焕的星力不知何时消失了,浑身染血的几个保镖被人抬了下去,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回到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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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首坐在沙发上,祁焕脑子里一片空白,耳畔还残留着未褪的鞭打声。

    好累。

    为什么是我。

    凭什么是我。

    我不是傀儡。

    我不是囚徒。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滴滴滴!

    光脑传来清脆的提示音,祁焕像被一击重锤砸在了脑袋上,恍然回过神来。

    他摘下光脑手环,本想直接丢出去,却意外看到了来讯备注——季沅。

    季沅?

    她不是收了母亲的钱,要永远消失在他面前吗?

    祁焕捏着手环,五指松开又握紧,接连几次之后,他咬着牙展开了光屏,好几条消息跃进了他的眼底。

    【季沅:祁焕,你还好吗?我刚从星芒森林里出来,里面不能用光脑,好麻烦O.O】

    【季沅:对了,你离开之后,有个自称你母亲的人突然出现,还给了我三百万要我消失在你面前……】

    【季沅:她是你母亲吗?我怕被她给摁下了,没敢拒绝QAQ,但无功不受禄,更别提你还在我最落魄的时候请我吃饭,我把钱还给你噢~】

    【季沅:[转账3000000.00]】

    【季沅:我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了,现在不缺钱啦~有缘再见,到时候还是朋友噢:p】

    祁焕盯着光屏上的五条消息,紧绷的双肩缓缓放松,想要扬起唇瓣笑一下,眼泪却先滚了下来。

    他像个终于得到糖的小孩,趴在沙发上放声大哭。

    -

    飞驰的星梭中,阿德莱特见时一沅收了光屏,眉梢眼尾间染上点点惬意,不由笑问:“小姐是遇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时一沅接过他递来的果汁,幸福地狂吸一口,意有所指道:“有个无聊的人把我牵扯进了一件无聊的事情里,但我觉得她的眼珠子很漂亮。”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阿德莱特却好似听懂了,还妥帖道:“需要安排些什么吗?”

    时一沅摇了摇头,捧着果汁笑得眉眼弯弯,“小事而已,无须您操心。”

    阿德莱特便不再问。

    他打开提前准备好的糕点盒,笑眯眯递过来,丝毫不觉得时一沅食量惊人,想来饕餮家族的其他成员也很能吃。

    回程的路上很顺利,星梭停在别墅前的草坪上,时一沅下来时望了眼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询问道:“阿德莱特,哥哥回来了吗?”

    她这声哥哥,是越叫越熟练了。

    阿德莱特站在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微微躬身道:“还没有。”

    ()    时一沅若有所思地噢了声,快步上楼洗了澡换了衣服,再下楼吃早餐。()

    等她吃饱,初晨的阳光已经遍洒大地,姬司谕还是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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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被她一刀捅死了吧?

    时一沅托着腮喝着早餐奶,心想对方应该没那么脆皮,于是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回房间补觉去了。

    朦朦胧胧的梦境里,时一沅置身一片迷雾中,她朝着某个方向走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走到迷雾的尽头。

    她脱力倒在地上,远望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缕垂坠的金光,它像天神遗失的至宝,缓缓落到了她面前,轻柔地浮动着。

    是一颗散发着灿金色光芒的菱形晶体,它只有指头大小,旋转间露出了藏在晶体内部的灰黑色枯枝。

    时一沅喘着气盘膝坐起,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近在咫尺的菱形晶体,对方并不畏惧她的触碰,还向她靠近了一些。

    她眨了眨眼,捧住了这枚星钥。

    晦暗朦胧的梦境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银蓝色汪洋。

    霸道的饕餮图腾牢牢占据海中央的位置,纯白色光点已经彻底占据了精神力泉,可怜的曼陀罗花印记正飘在海洋的某个角落里瑟瑟发抖,深海之下的红影在涌动的波涛中往更深处藏了藏。

    与之前不同的是,饕餮图腾旁边的海域出现了一座光秃秃的小岛,它隐没在薄雾般的纯白色光点里,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过去。

    猫崽儿从精神力摇篮里探出脑袋,小短腿一蹦就蹦到了荒岛上。

    它瞅着被潦草埋在岛中央的小土包里的枯枝,过去绕着它转了两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又回了精神力摇篮。

    纯白色光点聚拢而来,化作无形的大手为它顺着背上的小软毛,宠溺而包容,不见半分凶戾与残暴,小奶猫很快又打着哈欠睡过去了。

    时一沅半趴在软绵绵的抱枕上,微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准备抬手揉揉眼睛时,忽觉手心里握着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赫然是她在梦中捧回来的星钥。

    她眨了眨眼,意识迅速归笼,从床上坐起来,细细打量着像沙漏一样缓慢流淌着灿金色星力的菱形晶体。

    真的是星钥,不是梦境带来的错觉。

    她不是选择了那节神树枯枝吗?星钥怎么还落她手里了?

    时一沅拾起星钥,对着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房间的日光瞧了瞧,剔透唯美,像颗漂亮的极品水晶。

    她将精神力探入其中,心念微动,星钥便从她的指尖飞到床前,高速旋转形成一扇半弧形的水晶拱门。

    这便是连通星芒森林的可移动星门,能根据星钥持有者的意志和能力改变形态和大小。

    时一沅没有穿着睡衣逛森林的打算,念头再动,星钥变成一枚晶莹剔透的猫眼石戒指。

    她自然而然翘起左手食指,意外看见了戴在上面的银色空间指环。

    这是她为了拿到永生花和姬司谕做交易得到的空间指环,永生花已经被她吃

    ()    掉了,空间指环自然也失去了受她保存的价值。

    时一沅摘下单调的银色指环,随手放进床头的收纳盒,转而将星钥戴进了左手食指。

    星钥无法进入精神力泉,也与空间储存物品互相排斥,最安全的保存办法便是随身佩戴。

    只要不动用它的力量,没人察觉得了这枚戒指就是星钥。

    恰在此时,智脑传来消息提示。

    时一沅拉起光屏,看到了发信人是祁焕,随手点开消息。

    【祁焕:我没事,我的母亲很严厉,让你见笑了,既然钱是她给你的,你收着就好,不要白不要嘛】

    【祁焕:恭喜你找到了家人,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联系了,很感谢你告诉我母亲对你做的事情,再见】

    【系统提示:对方已拒收[转账:3000000.00]】

    时一沅靠在柔软的抱枕上,单手托腮,简单评价道:“你好乖呀,小少爷。”

    她记得螣蛇家族有一位惊才绝艳的大少爷祁煊,五岁觉醒螣蛇拟态,十七岁成为超凡强者,是永曜帝国当之无愧的第一天才,却在十八岁猝然夭折。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他死后的第三天,螣蛇家族屠了玉琼座的一颗A级星,就此与麒麟家族结下仇怨。

    此事在永曜帝国掀起了轩然大波,麒麟家主上表帝国议会,要求严惩螣蛇家族,并就此事公开道歉。

    可螣蛇家族作风强势,表示想要他们道歉很简单,拿麒麟家族唯一的纯血继承人玉溪泽的命来交换。

    六大图腾家族是永曜帝国的命脉和根基,麒麟家族和螣蛇家族掐起来,棠溪皇室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久久未有表态。

    最后怎么平息这件事的时一沅没去关注,但想来那位大少爷的死和麒麟家族脱不了关系,也难怪玉溪泽和祁焕一见面就掐。

    祁煊和祁焕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有个天才哥哥在,家族继承人之位自然轮不到祁焕,他可以安心做个混吃等死的小少爷。

    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哥哥死了,母亲又十分强势,周遭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异母兄姐,从来没有被当成继承人培养过的小少爷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成为合格的家主继任者?

    他要么在压抑中成长,要么在逼迫中发疯。

    会是哪种呢?

    时一沅撩起鬓边垂落的发丝,回了条简短的消息便不再看光脑。

    收到消息的祁焕愣了愣,指尖点在虚拟键盘上,想问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敲响了。

    -

    扣扣扣!

    换好衣服的时一沅听到敲门声,微扬起声音道:“请进。”

    阿德莱特垂手站在门外,微低着头道:“青沅小姐,元帅派了林纾少将前来护送您返回天都星,林少将即将抵达宅邸,您要见她一面吗?”

    林纾少将?

    护送她回天都星?

    时一沅眸光微动,“她抵达后,先请她去会客

    室。()”

    “好的。?()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阿德莱特回答。

    时一沅再问:“哥哥回来了吗?”

    阿德莱特道:“司谕少爷已经回来了,此时正在房间里休息。”

    房门关上,时一沅坐在床上垂眸思索。

    果然没那么容易死。

    再回想姬司谕当时的状态,明显是把她错认成了什么人。

    她在前往湖心岛的过程中经历了由现实记忆编织而成的幻境,其他人多半也有同样的遭遇。

    如此说来,应该是她过早破解了幻境,并且揭露了神树已死的事实,使得遗迹关闭或者消失,导致当时正在经历幻境的姬司谕猝不及防回到现实,没来得及调整精神状态,才会差点要了她的命。

    他的血液温度高得不正常,还能缓解蔷薇诅咒对她的力量压制。

    时一沅眯起眼。

    便宜哥哥的秘密是真不少。

    收了收心神,时一沅看向挪动小短腿扑咬枕头的小奶猫,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拨弄它柔软的小耳朵,得它发出无意义的嗷呜声。

    又软又滑,比最高级的羊绒地毯触感还好,难怪她变成猫崽儿的时候,便宜哥哥对她又是摸又是蹭。

    谁能拒绝一只软萌可爱的毛茸茸幼崽?

    时一沅玩性大发,逗着猫崽儿玩了好一会儿枕头。

    忽而,窗外传来羽翅振动的轻响。

    时一沅抬起头,看到了一片飘落的白色轻羽,而在那片雪白的羽毛之后,一只又一只纯白色的独角天马收敛翅膀降落在宽阔的庭院中。

    晶莹剔透的独角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纯白的颜色衬托它们如天神委派到人间的使者,如此美丽的画面让时一沅不自觉走到窗边,推开窗走上阳台。

    初秋时节微凉的风扑面而来,将她银灰色的披肩长发吹起,缠着编发的两条蓝底银边发带在风中轻轻触碰后又迅速分开。

    拳头大小的阴影快速放大,一只鬃毛为浅金色渐变的独角天马降落在时一沅面前,穿着少尉军装的金发少年牵着缰绳,垂眸看了过来。

    他踩着白色军靴,身上的军装红银相间,胸前的饕餮图腾露出锐利的獠牙,金色的双眼泛着贪婪的凶光,仿佛随时有可能冲出图腾的束缚,择人而噬!

    少年仅是看了她一眼,便勒过独角天马的缰绳,驭驶它落到地上。

    独角天马,饕餮军团驯服的代步异兽,不输螣蛇家族的风行隼,在观赏性上甚至要更胜一筹。

    率先落地的林纾少将注意到阳台的动静,抬头对上了时一沅笑意盈盈的双眸。

    不慌乱,也没有胆怯,乖巧温和而从容。

    倒是令人意外。

    林纾少将踢步立正,严肃地对时一沅敬了个军礼。

    其余士兵跟随她的动作,整齐划一的敬军礼,唯有站在她身旁的少年头也不抬进了别墅。

    时一沅从少年身上收回余光,迎着一众严肃的眼神,有样学样回敬军礼。

    ()    尽管有些手忙脚乱,动作也不太标准,但所有士兵都看到了那双银蓝色眼眸中涌出的熠熠神采。

    -

    氤氲着淡淡茶香的会客室内,时一沅将斟好的两杯茶分别送到金发少年和林纾少将面前。

    阿德莱特说,天都姬氏整个家族都有静坐品茶的传统,因为他们体内流淌的饕餮之血凶残而暴戾,即便没有觉醒饕餮拟态,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血脉传承者的心性。

    天都星特产的云顶露青有助于凝神静气,能帮助饕餮血脉传承者控制心性。

    金发少年碾过茶杯小小抿了一口,垂着眉眼语气淡淡道:“姬青池。”

    时一沅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轻快的和他打招呼:“二哥哥好,我叫姬青沅。”

    之前她向阿德莱特打听过天都星本家的情况,知道除了姬司谕之外,自己还有两个便宜哥哥。

    比她大一岁的叫姬青池,出身旁支家族,因觉醒亚种饕餮被接到主家,成为家主姬芜的养子。

    和她同岁的叫姬青潋,姬芜的亲生儿子,她的孪生哥哥,觉醒的也是亚种饕餮。

    他们是在她出现之前,唯二有可能继承天都姬氏下任家主之位的人选。

    “嗯。”姬青池冷淡地应了声。

    等他俩打完招呼,林纾少将开门见山道:“小姐准备什么时候返回天都星?”

    时一沅用指腹轻轻摩挲杯沿,思索了几秒钟回答道:“可以晚两天吗?我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没做。”

    林纾少将微微蹙眉,“如今星门遗迹关闭,星钥下落不明,不排除落到了温斯顿帝国手中的可能性,小芒星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若星钥真的落入温斯顿帝国之手,小芒星很有可能在一夜之间沦为战场,目前螣蛇军团已经在星芒森林各处设置了岗哨,星芒森林连通的两扇星门也设立了关隘,禁止闲杂人等出入。

    时一沅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最终道:“那就明天傍晚启程,少将意下如何?”

    她笑看林纾少将,明明是商量的语气,却让对方有种无法驳问的微妙感。

    林纾少将还未给出回复,姬青池突然道:“可以。”

    言罢,他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大步出了会客室,似乎颇为厌烦应付她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姬青池发话了,林纾少将自然不好反驳,但还是说道:“可以冒昧询问您要做什么事情吗?”

    时一沅促狭道:“找茬。”

    林纾少将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

    次日清早,时一沅终于见到了姬司谕。

    他坐在餐厅里,慢条斯理吃着阿德莱特做的灌汤包,神情悠然而惬意,仿佛前天晚上那副阴鸷冷漠的面孔只是时一沅的错觉。

    姬青池坐在他的右手位,面前摆放着一碗清粥,几碟小菜,旁边还有几个空了的碗碟。

    他换下了昨天那身军装,穿了黑色打底衫加白色

    外套,很是清爽干净的打扮。

    两人沉默着各吃各的,完全没有活络气氛的想法。

    至于林纾少将等军官和士兵,被阿德莱特安排在了其他的别墅里休息。

    时一沅拉开姬司谕左手位的椅子坐下,期间不动声色瞄了眼他的胸口。

    双臂的动作很自然,不像是被人一刀捅穿心脏受了重伤的样子。

    姬司谕似有所觉,抬头笑道:“不过一日未见,妹妹盯着我做什么?”

    时一沅:“……”

    她哪里盯着他了?

    “哥哥喜欢水仙花吗?”时一沅反问。

    “嗯?”

    “咳咳咳!”

    姬司谕刚出声,旁边正在喝牛奶的姬青池就被呛到了。

    两人同时看过去,见他抽纸捂住嘴,咳得惊天动地,冷白色的面颊染上浅浅的红晕,眼尾还掉出两滴泪。

    “青池,你没事吧?”姬司谕似笑非笑道。

    姬青池咳嗽的动作一顿,唰啦一下站起身,飞速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不等姬司谕开口,他快步出了餐厅,身后好像有恶狼在追。

    时一沅歪过脑袋眨了眨眼。

    便宜二哥的性格好像和她昨天认识到的有所出入。

    “不喜欢。”凉凉的三个字传入时一沅耳中,她对上姬司谕没什么情绪的双眼,又听他道:“你喜欢的话,可以让阿德莱特给你种一片。”

    时一沅从容落座,“我不喜欢,只是觉得很适合哥哥。”

    “你现在叫哥哥是越叫越熟练了。”姬司谕夹着灌汤包,意有所指。

    “毕竟你都叫我妹妹了,我叫几声哥哥怎么了?”时一沅谢过佣人端上来的早餐,不慌不忙和他打机锋。

    佣人听着他俩的对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再偷偷瞄一眼,好像又不太对。

    司谕少爷和青沅小姐相处的气氛挺和谐啊,完全不像刚才和青池少爷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沉默得令人心惊肉跳。

    可青沅小姐为什么突然问司谕少爷喜不喜欢水仙花?

    -

    祁焕喝着没滋没味的营养液,盯着光屏上‘明天见~’几个字,眉头几乎要打成死结。

    他的脸上还顶着祁夫人扇出来的巴掌印。

    没上药,肿肿的,有点疼,但已经习惯了,倒也觉得还好。

    祁焕想问‘季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字面上的意义太好了解了,犹豫了好半天还是缩着指尖没有给她发消息。

    他都那么无情地给她发了‘以后不要再联系’的消息,她应该明哲保身当做没认识过他。

    可不知为何,他心底又有股隐秘的期待,期待今天真的能见到‘季沅’,期待她不同于他以往相交的任何一个‘朋友’。

    正纠结着,祁焕忽然听到窗外传来羽翅振动的微响,下意识抬头看去,便看到一只只独角天马护送着一辆星梭从空中飞下,落在远处的

    草坪上。()

    天都姬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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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来干嘛?

    祁焕起身走到窗前,恰好看见母亲身边的首席助理梅莉女士带着人迎向草坪。

    他正准备看看星梭上的人是谁,房门被人敲响了。

    强势进门的祁夫人夺走了祁焕的注意力,他垂下眼帘,又是那副沉默不语的姿态。

    祁夫人看到他脸上显而易见的巴掌印,狠狠皱了皱眉,冷声道:“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摆给谁看?跟你哥——”

    话到一半,祁夫人的眼睫颤了颤,立即改了话头,“天都姬氏刚找回来的纯血饕餮上门拜访,你马上收拾收拾跟我去见客。”

    祁焕习以为常地嗯了声,默默朝衣帽间走去。

    祁夫人的声音再次传来,“不出意外,她会是饕餮军团的继承人,你最好和她打好关系,为自己争取筹码。”

    祁焕再次嗯了声,本来还一刺一刺发疼的面颊好像突然失去了知觉。

    走出衣帽间,祁夫人还等在他的房间里,但他从星芒森林里带回来的几样小型异植标本已经进了垃圾桶。

    祁焕垂在身侧的手指勾起,又迅速松开。

    他抬起头露出标准的笑容,一改刚才低落的音色道:“母亲,我收拾好了。”

    祁夫人稍微满意了些,走到他面前,用指腹轻轻扫过他红肿的面颊,语气缓和道:“小焕,母亲都是为了你好,在天穹星,你不去争便只有死路一条,每一任螣蛇家主都不会留下除自己血脉之外的纯血手足。”

    “你的父亲,你的祖父,你的曾祖,他们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淡绿色的星力覆上祁焕的面颊,醒目的巴掌印顷刻间消失无踪。

    祁焕僵硬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母亲。”

    不知从何时起,渴望被母亲关注,渴望被母亲拥抱的他,开始惧怕母亲的触碰,惧怕母亲的靠近。

    祁夫人满意地带着他出了房间。

    行至楼梯口时,两人听到了客厅里脆生生的笑,“是吗?祁焕也喜欢喝云顶露青?我下次送他一些呀!”

    祁焕听到熟悉的语调和音色,微微睁大了眼,终于想起自己不久之前还在纠结的那条消息。

    灵光乍现,他急急往前走了两步,却不小心踢到楼梯护栏,传出清脆的声响。

    正在和梅莉女士聊天的女孩转过头来,漂亮的银蓝色双眼犹如闷热窒息的夏夜里熠熠生辉的萤火,照亮了祁焕心底沉重的枷锁。

    时一沅偏头笑得眉眼弯弯,对楼梯上秉着呼吸的少年挥了挥手,和前天晚上祁焕被带走后她对着夜空独自告别的动作完全一致。

    “好久不见,祁焕。”

    话落,她把目光转向震惊不已的祁夫人,眼尾微微上扬,纤细的柳叶眉舒展成极为惬意的弧度。

    “又见面了,祁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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