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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 73 章 异时39

作品:《与神为邻

    ……诶?

    大脑宕机的郁白几乎本能般地把手机递了过去,就在即将交到谢无昉手中的时候,模模糊糊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等,你今天不是很讨厌其他——”

    悬停在半空中的指尖刚要往回缩,但很快失败,体温捂热的金属盒子被另一只手强势地接了过去。

    谢无昉拿过手机,不忘叮嘱他:“你去旁边坐着。”

    郁白低头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掌心,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没有足够的理智去思考,同时,他循着浓郁的热巧香气,看向一旁正咕噜咕噜冒着小泡泡的奶锅,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

    醉鬼又热情地想要帮忙:“那你打电话,我来盯着锅。”

    奶锅温度正高,巧克力浓浆和勺子都滚烫,而刀具就收拢在一旁。

    所以谢无昉皱了皱眉。

    “不用。”男人言简意赅道,“去坐好。”

    “……”一脸茫然的郁白声音很小地应了一下,“噢。”

    他只好收回脚步,老老实实地回到刚才的椅子上坐下。

    大概是因为很少见到这样的谢无昉,新奇之余,他格外听话。

    只是他才坐下没两秒,又忽然站起来,让原本正要接听电话的谢无昉收住了话音,再次向意图不明的醉鬼望过来。

    郁白对上他略带疑惑的目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去洗脸。”

    他喝了可乐加酒,又想上厕所了。

    而且。

    一想到谢无昉要和厉叔叔当着他的面打电话,就总觉得怪怪的,怎么想都别扭。

    ……有种次元壁破了的感觉?

    但郁白又不太敢从今夜的谢无昉那里,把手机抢回来。

    思来想去,只好逃避。

    只要不是当着他的面打电话,次元壁就不会破了!

    醉鬼被自己的逻辑说服,脚步匆匆地逃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至少比厨房安全。

    所以谢无昉没有再阻拦,只是说:“有事就叫我。”

    清澈的声音伴着关门声响起:“……能有什么事啊!”

    带着一点点生动的不满和抱怨,远远地飘过来。

    电话那端的厉南骁始终耐心地等着,将两人的对话尽收耳中,直到此刻才开口:“我本来想麻烦你照顾一下小白,不过,你已经在照顾他了。”

    郁白离开后,刚才听筒里那个尚算温柔的磁性声音,霎那间冷了下来。

    “不麻烦。”有着一张奇怪身份证的男人声音很冷,“不用你说。”

    即使没有面对面,也看不到对方的神情,那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依然清晰鲜明地越过电波涌来。

    他的话音落下后,听筒里淌过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厉南骁却笑了起来:“你知道我是谁吧?”

    名叫谢无昉的年轻人说:“你姓厉。”

    “对,我叫厉南

    骁,南方的南,骁勇的骁,群星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支队长。”

    他自我介绍完,声音平静地问:“你在系统里登记的身份是假的,对吗?”

    虽然是疑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而电话那端的年轻人并没有回答。

    以对方显然颇为抵触自己的态度而言,厉南骁觉得这段沉默可以理解为是一种默认。

    如果他想反驳或否认的话,早就开口了。

    厉南骁并不诧异这种在其他人看来完全称得上无礼的态度。

    因为昨天下午在派出所里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对方的性格了。

    那个黑发蓝眸的年轻人,唯独对待郁白是特别的。

    此刻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中年警察,索性继续说了下去:“昨天小白说,他突然拉着你跑出派出所,是因为看见窗外天空的异变,恰好和他昨晚的梦境相似,才误以为是世界末日到了。”

    “但在他起身跑开之前,我记得他并没有看窗外,而且,以小白当时坐的那个位置,即使看向了窗户,也基本看不到天空。”

    “至于描述梦境和小说灵感的那一段……”说着,中年人慨然地笑了笑,“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他拉着你跑出派出所这件事,和天空中的异象几乎是同时发生的,异象又在他松开你的手之后消失。”

    “当时天空的颜色,跟你的眼睛颜色很像。”

    说到这里,刑侦队长以一种无需回答的肯定语气问他:“昨天下午的天空会变成那样,跟你们两个有关系,是不是?”

    如他所料,电话那一头身份神秘的“人”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此刻独自站在厨房里的年轻男人问:“在派出所的时候,你就知道他在撒谎吗?”

    “对。”厉南骁说,“他每一次撒谎,我都看得出来。”

    “那你为什么没有揭穿?”

    冷冽的声音里带上一点微茫的困惑。

    是啊,为什么?

    明明是那么大的一件事。

    他又是肩负着职责和使命的警察。

    厉南骁想了想,才有些恍然地回答他:“因为小白很久没有撒这样的谎了。”

    不是“今天没时间做饭所以才叫外卖”,这样假装自己过得很好的谎言。

    而是口袋烟盒里无端少了一根香烟后,身上残留烟味的少年傻笑着说请他喝可乐,这样努力掩饰自己闯祸的谎言。

    “小白很开心,也很自由……我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他。”

    厉南骁低声说着,又自己纠正道:“或许,是从来没有见过。”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郁白。

    所以,他也第一次成了一个不称职的警察。

    轻缓的电波噪音中,再次响起的年轻男声似乎若有所思:“你希望他开心,所以撒谎了。”

    他声音里的冷厉隐隐淡化了一点。

    厉南骁被说得有些惭愧:“对,小白是撒谎了,

    但我也一样。”

    谢无昉却问:“刚才你说不追究身份证,也是撒谎吗?”

    闻言,办公桌前的中年警察哑然失笑。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来自哪里,究竟要做什么。

    但他也并不打算问。

    因为对方尽管神秘莫测、气场骇人,却又有种奇异的、与普通人们截然不同的天真和纯粹。

    让郁白竭力保护、又让他变得很自由的天真和纯粹。

    “这句话不是撒谎,我确实不会追究。”厉南骁诚实地说,“……恐怕也追究不了,我想,没人有这样的能力。”

    对抗这股令天空变色的恐怖力量的能力。

    “而且,小白主动挡在了你前面,他在努力保护你。”厉南骁说,“他也很久没有这样做了,你是第二个让他这么做的朋友。”

    第一个是和他一起长大的玩伴严璟。

    电话里的年轻人没有说话,唯有呼吸声微微加重。

    刑侦队长敏锐地意识到,对方似乎心情更差了。

    所以他主动转移了话题,问了一个原本没准备问的问题:“你会伤害小白吗?”

    这次的回答来得很快:“不会。”

    厉南骁其实能看得出来这一点,但能得到这样毫不犹豫的确认,心头还是更加安定了一些。

    他又问:“真的会世界末日吗?”

    答案也是一样的。

    “不会。”

    厉南骁便不再问了。

    问那些可能会彻底刷新他世界观和人生观的问题。

    这样的话,他还能继续当个符合制度要求的唯物主义者。

    反正,哪怕世界末日真要到来,他也得坚守在岗位上完成自己的使命。

    中年人沉默下来,另一端的年轻人却蓦地开口:“你不怕我?”

    同样是笃定的疑问句。

    “不算怕吧。”厉南骁回过神来,“这份职业不允许我害怕,何况,怕也没有用。”

    做警察的,每次走出家门,都做好了再也回不来的准备。

    谢无昉则说:“他也是。”

    “你说小白吗?”厉南骁怔了怔,脱口而出道,“我就知道,他不会怕你的。”

    “你怎么会知道?”

    他问得直接坦然,电话这端的厉南骁却因此恍神了许久,才喃喃道:“因为小白胆子很大。”

    眼角已生出皱纹的中年人倏忽想起了往事,想起自己更年轻一些的日子。

    他临时有事被留在了局里,没办法按时接郁白出去吃饭,只能抱歉地说让他在家多等一会儿,先吃点零食垫垫肚子,自己晚点再过去。

    电话里的孩子答应下来,可一小时后,小小的身影拎着满满两打冒出酸甜香气的塑料餐盒,一个人出现在了警局门口,安静地等待着。

    他给厉南骁和其他相熟的警察叔叔带来了打包好的糖醋里脊,不吵不闹地跟突然要加班的叔叔们一起吃盒

    饭,说这样也算是出去吃饭了。

    那家店藏在一条很深的破旧小巷里,夜晚几乎没有灯光,更是昏暗森然,连大人走过时都难免心生惊惶,平时一直是厉南骁或者别的同事领着人过去的。

    他完全没想到,十岁出头的孩子会独自穿过半座城市,又走过了黑暗的小巷来见他,脸上没有半分惧怕。

    那时二十多岁,尚未经历过失去至亲的厉南骁格外惊讶,忍不住问他:“你不怕黑吗?”

    他摇摇头:“不怕。”

    “嚯,胆子这么大呀!”有同事就笑着打趣,“也不怕鬼吗?”

    “不怕。”年幼的孩子也跟着笑了,小声说,“我还盼着遇到鬼呢。”

    “哎?”警察叔叔们听得惊讶,停下筷子看他,“为什么?”

    一头棕发的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鬼……那我也许就能再见到爸爸了。”

    他话音腼腆,透着天真的期盼,和彼时还不知遮掩的想念。

    厉南骁一直记得,那一晚的糖醋里脊尝起来格外酸涩,酸涩得一桌大人都被熏红了眼睛,悄悄背过身去擦眼泪。

    但直到后来他年岁渐长,无可奈何地失去了年迈病重的母亲,才算真正切身懂得那一晚年幼孩童的心情。

    和职业带来的勇敢坚毅不一样。

    是在某一次刻骨铭心的失去之后,从此便真的不惧鬼神,更不怕死。

    反而期盼着那遥远的重逢与团聚。

    而其中的一些人,会重新习得害怕的滋味。

    因为人生那么长,他们渐渐有了别的牵绊:血缘骨肉、此生挚爱……或是誓要实现的理想。

    另一些人却什么也没有,就只是日日夜夜地盼着。

    所以,厉南骁想,郁白是不会怕那个神秘强大的年轻人的,无论对方究竟是谁,是鬼还是神。

    他语气怅然地回答着电话那端的谢无昉:“小白胆子很大……什么都不怕,所以我知道,他不会怕你。”

    声音冷冽的年轻人安静片刻后,又问:“你为什么知道他喝酒了?”

    厉南骁微微一愣,紧接着笑了起来。

    这是听到刚才他和郁白的对话了。

    耳朵真尖。

    他尚不知道谢无昉的来历与目的,但直觉告诉他,这样的求知欲是件好事。

    尤其是围绕着郁白的求知欲。

    所以厉南骁很耐心地继续回答他:“我以前见过一次小白喝醉的样子,和刚才说话的状态差不多,一下子就猜到了。”

    “……”年轻男人的声音又变得不太高兴,亦有一些好奇,“以前?”

    “是很多年前了,在他刚小学毕业,要上初中的那个暑假里。”

    “同事们给我过生日,其实是借我的名头,给小白过生日。”厉南骁说,“我是不怎么过生日的,但他更不爱过生日,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刚好两个日子挨得比较近,大家就借这个机

    会,算是偷偷帮他庆祝生日。”

    “那天晚上大家都在说他要上初中的事,聊天喝酒,气氛特别热闹,他渐渐也很开心,凑过来小声问我,能不能也尝一尝酒的味道,过了这个暑假,他也算是小大人了。”

    回想起那一天的厉南骁,语气里满是笑意:“你是没有见到,当时小白戴着别人非要给他套上的生日帽,难得提出这样的要求,声音很小,眼睛却亮亮的,我哪里能拒绝。”

    “然后,他马上就喝醉了。”厉南骁笑着摇摇头,“只喝了半杯不到,就彻底醉倒了。”

    “喝醉之后,他眼睛更亮了,开始缠着人说话,那晚大家真是……非要找个词形容的话,就是受宠若惊,谁也没见过他话这么多,这么开朗的时候。”

    “吃完了生日蛋糕,我送他回家,一路上他还是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多年前的某个夏夜,路灯昏黄,两道长矮不一的影子交织在一起,高大的中年人牵着刚毕业的醉鬼小学生,沿途洒满轻快的话语。

    大人的掌心粗糙温暖,恍惚间,像极了父亲。

    小男孩的心头盈满了快乐,紧紧牵着大人的手,抬头时,瞥见遥远美丽的夜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问我要星星。”厉南骁说,“我问他要什么星星,他说,是在天上游来游去的星星。”

    “其实我没有听懂,但他一直用亮晶晶的目光看着我,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夜空,一个劲地问我要天上的星星。”

    说到这里,厉南骁的话音微黯,染上轻轻的叹息。

    “我很想答应他。”他说,“只是,实在没办法答应。”

    他多想给那个孩子摘来天上的星星。

    可惜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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