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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39

作品:《夜莺夜莺

    言,他不想再提及这个可怕的话题。

    “我怕你有什么事,就没敢回房间。”

    傅斯舟松了口气,放开了阮绥音:“抱歉。”

    “没什么,我平时也是天亮才会睡觉,你知道的。”阮绥音撑着拐杖往外走,傅斯舟看着他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了脚步,微微侧过头看向傅斯舟。

    “对了。”他唇角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的笑,像是抓到了傅斯舟的什么把柄,“从没听你说过…你怕黑呢。”

    傅斯舟愣住了,阮绥音没再多话,很快回身挪出房间,最后的侧影遗留了一寸冷冰冰的余光,像薄薄的霜。

    傅斯舟可以看低他的痛苦,可以把他所有的挣扎求存和创伤后遗都视为矫情,但明明他和自己并没什么不同,他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固若金汤,只要灯一灭,他也会瑟瑟发抖地蜷缩起来求救,狼狈得可笑。

    他有什么好高傲的。

    望着落地窗外那炽烈得像是快要爆炸的太阳、有些出神的傅斯舟被身后的声音猛地惊醒,转回身看向抱着一沓纸页的林森。

    “您…”林森觉得他这两天状态不太好,“其实放一天假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没那个必要。”傅斯舟接过他手里的文件,“最近一点进展都没有么?”

    “抱歉。”林森垂下头。

    傅斯舟沉吟片刻:“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从您把这件事交待到我手上开始已经将近一年了,直到今天也一无所获…”

    “是我给了你一个或许永远没结果的任务。”傅斯舟顿了顿,“你知道这个案子为什么棘手吗。”

    林森抬眼看着他。

    “物证是不会说谎的,但所有的物证都被毁了。”傅斯舟扶上额头,“而每一个证人、甚至是受害者都选择了说谎,唯一一个愿意说出真相的人的证供却没有被采纳,连名字都没留下。”

    林森停顿了一下,“……最近我几乎找遍了很多仰辰的同级生、老师,都说…不知道有那样一个人,但…我觉得很奇怪。”

    “怎么说。”

    “照理来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样的长相,见过是不会忘记的。”

    傅斯舟点头:“没错。”

    据案发当时的那位老警察说,曾经有一位证人站出来,做出了与其他证人完全相反的证供,但也因此,他的证供没有被采纳,甚至连笔录都没做,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穿着仰辰校服的他是仰辰的学生,并且有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的脸。

    而傅斯舟曾见过他。

    案发后的几天,傅斯舟已然失去了理智、濒临崩溃,不去上学、不去打工,只是每天守在警视厅等一个永远等不到的结果。而就在他大闹警视厅的某个夜晚,他曾与老警察口中的那位证人撞了个满怀。

    他和傅斯舟年纪相仿,那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一头栗棕色的短发。

    他大半张脸都是暗红色的可怖胎记,盖过眼睛、鼻翼和脸颊,像渗血的腐烂疮疤。

    坦白说,即便过去了很久,傅斯舟仍为当时的自己感到惭愧。他的确被那张脸吓得不轻,本能地惊叫一声,还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而那人手忙脚乱拉上了卫衣帽子遮住脸,仓皇而逃。

    自己的反应一定让那孩子很受伤——没人想被当作怪物对待。

    大概是种报应,这么多年过去,他仍未能找到这个能为这桩陈年旧案翻案起到关键作用的证人。

    下午两点才吃过饭,阮绥音的晚餐时间也随之推迟,晚上八点傅斯舟回到家时,阮绥音刚刚开始吃饭。

    事实上,他现在更没胃口了。白天才逼着自己吃了那些,感觉还没消化就又到了吃饭时间,但他的确不敢在傅斯舟眼皮子底下不吃饭,只能强压着自己,吃了几口却开始有些反胃。

    “还合胃口么。”傅斯舟脱下身上的西服外套走到餐厅,站在餐桌前,看了看桌上的菜,张姨的手艺还不错,什么都能做,色香味俱全,比他在军科部餐厅吃的要好。

    他身形太高大,站在餐桌前时挡住了顶灯的光线,在阮绥音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阮绥音停顿片刻才点点头。

    傅斯舟颔首,仍然直挺挺站着没动,只是俯视着他,像在课桌旁监督学生写作业的老师。

    阮绥音有些疑惑地抬眼看他,看见他在逆光下暗色的脸庞,薄唇一张一合,淡淡吐出几个让阮绥音毛骨悚然的字:“你太瘦了,多吃点。”

    “你太瘦了,多吃点。”徐可阳很喜欢那么对他说,然后和其他人一起把自己餐盘里的残羹剩饭倒进他的餐盘里,看着他吃完,还不忘录个视频。

    阮绥音手里的勺子突然砸到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噌地站起身要冲到垃圾桶跟前,扭伤的脚却支撑不住身体,他踉跄了一下跪倒在地,抱着垃圾桶把今天吃下去的吐了个干干净净,胃部的翻江倒海却依然没停歇。

    短暂的惊愕之后,傅斯舟很快拧紧了眉看向慌慌张张从厨房冲出来的张姨:“怎么回事??!”

    张姨手足无措地杵在原地,缩了缩脖子:“我…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不会有问题啊……”

    傅斯舟沉吟片刻,对张姨开口:“——你先出去。”

    张姨也被吓得不轻,低垂着头快步离开,傅斯舟上前去扶阮绥音,却被他尖叫着闪身躲开,望向傅斯舟的眼瞳颤抖不止,流露显而易见的恐惧。

    这种眼神傅斯舟并不陌生,与他在军团出任务时,他枪口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待宰羔羊别无二致。

    傅斯舟收回了手,犹疑地看着他:“你很怕我?”

    阮绥音呼吸很急促,目光游离不定,仿佛不敢与他对视,像只受了惊的兔子。

    “阮绥音。”傅斯舟叫了他一声。

    许是他的声音让阮绥音回了些神,阮绥音跪坐在地上,左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大腿内侧,指尖往已经被割裂的皮肉扣进去,疼痛却并未能使他意识回转。

    他本能的动作被傅斯舟尽收眼底,傅斯舟微微蹙起眉,看向他被长睡袍衣料遮住的腿。

    他颤抖的手松开了腿上的皮肉,扶上满是冷汗的额头,目光淡淡掠过傅斯舟,望向掉在地上的餐叉,没用过几次,还非常新,略显锐利的尖端折射银色的冷光。

    傅斯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后颈有些发凉。

    那一瞬间傅斯舟仿佛知道阮绥音在想什么,他身上弥漫开的那种阴沉和绝望给傅斯舟这种直觉,浓重的阴霾随之蔓展,让人在一片呼吸声都分明的寂静之中听见了痛苦的嘶吼。

    好在傅斯舟对自己的敏捷程度还算有自信,尽管那把叉子离阮绥音要更近一些,但傅斯舟觉得自己能在他拿到叉子之前、或者是用那把叉子刺进他自己身上任何一块皮肤之前制止他。

    但傅斯舟多虑了,最后他没有捡起叉子,只是无助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哽咽着说:“我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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