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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夜莺夜莺》 他身上,显得有些寂寥。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在梦里,我是一个被抛弃的孤儿,没有任何人愿意施舍我一点点的爱,没有人会在我受到伤害的时候挡在我的面前,也没有人会为我的伤痛而感到难过,甚至没有人再愿意听到我开口唱歌,只有谩骂、唾弃、鄙夷围绕着我…”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从噩梦里醒来,发现梦里那些不幸和残酷都是假的。”
他微微扬起唇角,露出平和又餍足的笑容,台下和屏幕前的无数人却湿了眼眶,就连台侧的傅斯舟都忍不住背过身,不忍心再看他用那单薄的身躯说出如此令人痛心的话语。
痛心在于——所有人都很清楚,那些不幸和残酷都是真实的,真实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否定或是质疑,而阮绥音却只是把它当作一场噩梦。
“睁开眼睛,我看见我被很多很多人用尽全力地爱着,他们义无反顾、不求回报,把所有他们能给的都给了我…”
“我是个很糟糕的人…因为在此之前,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原来我很幸福…”
“而很多人却为了给我这份爱而陷入痛苦…”
尽管这已经是执行官第二遍听阮绥音的这番独白,却仍然再一次地感到一种无以复加的悲哀。阮绥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悲剧,但他站在那里,用如此强烈的对爱的渴望、用那无人可比拟的顽强的坚定召唤了一群虔诚的信徒,他们心甘情愿地背负起阮绥音的悲剧,只为了扭转一个既定的结局,为阮绥音拼拼凑凑出一对得以飞往天国的翅膀。
即便这要以他们自己的坠落为代价。
“而现在,除了继续歌唱,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来回报这些爱。”
或许这就是阮绥音的宿命。
在荆棘之中为玫瑰鸣唱至死。
寂静的、四面灰墙的空旷房间里,执行官听见视频里传来的欢呼声。
他们疯狂地叫喊着阮绥音的名字,中间夹杂着无数狂热的告白和安慰,阮绥音被淹没在他们的爱意中,轻轻地吟唱起一首安静婉转的歌,就像是一个落入五蕴的天使,微闭的眼眸下长睫微微颤抖着,如同是在倾尽全情地奏响一首哀婉的悲歌,为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献上最后的丧乐。
而傅斯舟仿佛能够看到,星光璀璨的他身后那片几乎要陷入泥沼的影子,或许是一个,或许是三个,或许根本无法数清。
那些影子用一双双沾满污泥的、颤抖的手托起他,而他身上滴尘不染。
执行官忍不住去端详陈帆。他始终垂着眼看着,交握的双手放在双膝上,一动不动。
午后炽烈的日光泼进来,带着令人心焦的温度,让他流了些汗,然后他终于动作了,抬起了手,推了推鼻梁上有些往下滑的眼镜。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去年夏天的那个午后,在那一天,他以“新助理”的身份第一次被带到阮绥音身边。
从那天起,他才得以在阮绥音那里拥有一个真实有形的身份,才得以面对面、看着阮绥音的眼睛对他说话,才得以亲身站在阮绥音身畔,陪伴他走过这跌宕起伏、从云端跌落泥沼、又再次破茧重生的一年。
如果可以的话,他就只要在阮绥音心里成为一个开朗活放不知道忧伤为何物,永远在阮绥音身边撑起阳光灿烂的一角的得力助理,又有什么不好呢?
陈帆始终面无表情,只是在空旷的房间内,执行官听见沉重又有些滞缓的呼吸声,炙热的空气都仿佛在经过他周身时缠绕起来。后悔吗?
面对许多即将被执行的死刑犯时,执行官都很想、甚至是会问出这个问题。
但看着陈帆,他却丝毫都不想开口。因为根本不需要问,他就能想到那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此时他的内心或许交织着诸多复杂的情感,但那些都无法掩盖那种坚定不移的决绝。
“为何你的离去停不住这车水马龙明明它仿佛将我的世界都带走”
阮绥音的歌声从手机里传来。
阮绥音时常觉得,就如同曾经他与陈帆素未谋面,却已经相识许久,而如今尽管陈帆要先离开这个世界,他们却并未分离。
他希望陈帆能在另一个世界等他,而他总有一天也会去往那里。
即便那里是烈火灼灼的地狱。
“你是我永生不灭、熠熠生辉的光火”
执行官将手机拿回来,陈帆缓慢地抬起头,仍然平静地站起身。
他不紧不慢地在执行官的指引下走向枪决的位置,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决、平稳,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平和的微笑,双眼满含的泪水致使那笑总体上来说并不太好看,但任何人看了都将会确信此刻他必然幸福得无以复加,仿佛是郑重其事又欣喜不已地踏在婚礼的红毯上,要去迎接他宿命的新娘——死亡。
枪声响起,他倒在被防护网切割成无数碎金箔的日光之中,轻飘飘地,如同是在酷寒的冬夜,披着一身冰凉的雪屑长路跋涉,终于在归家后一头倒进壁炉前堆满柔软羽毛的温暖床被里。
他奉献了自己为数不多的人生,在挚爱的光辉之下,得以安心地、一身轻松地纵身地狱。
但与阮绥音不同。
他坚信自己不会在地狱中与阮绥音重聚,因为他揽下所有的罪、裹满浑身鲜血,就是为了他的天使能够飞向极乐。
执行官不由在想,在意识湮灭的最后那几秒,他脑海里浮现的是那个遍体鳞伤、只被他一人默默守护的阮绥音,还是那个站在最大的舞台上,被沐浴在无数爱意中的阮绥音。
耳畔回响起的,是阮绥音为他唱响的丧乐,还是淹没了那寂寥歌声的欢呼和尖叫呢。
关于这个问题,他再没机会知道答案了。
生命的意义或许就在于,这意义不由别人决定,不由罪孽和清白来分辨,更不由世俗的教条来规范。
即便终其一生都活在黑暗之中不见天光,即便要全情奉献只为成就至爱,即便要自甘堕落成为一个不可饶恕的罪犯,但如果能够幸福地死去,何尝不是完满的一生呢?
【连每一根幼羽的动作都那么和谐。生命只是一场翱翔的梦】
阮绥音合上书。
阳光透过窗帘缝流淌进来,阮绥音出神地盯着那浅金色忘了两秒,突然下意识地握紧了椅子的扶手。
一瞬的失重感没来由地猝然袭上胸口,仿佛有什么从身体里被猝不及防地抽离,他捂住胸口缓和了片刻,直到对面的人喊他:“Mercury?”
阮绥音愣愣地回过头,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却并未消减。
“怎么了?”
“…没事。”阮绥音垂下眼,不知何时盈满眼眶的眼泪却猝不及防滴落在手背。
“Mercury…”助理怔住了,有些无措地抽出纸巾递给他,随即手忙脚乱地拉过装满粉丝来信的纸箱,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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