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上上药，余莲却说：“我宿舍里有药，回去抹一抹就成。”

    又看楚青鱼的左脸，好奇地问：“你的脸怎么也肿了。”

    楚青鱼总不能说自己是大半夜装比喝葡萄汁还不刷牙吧，就含糊其辞地说了声“牙疼”，余莲就没再继续追问了。

    三中的硬件设施只能说一般，宿舍楼有新有旧，还保留着建校时早期的红砖二层楼。

    为了给高三生营造一个安静的环境，开学的时候余莲她们就搬到了小红楼。

    放假期间学校可以申请留校。

    之前楚青鱼只听说余莲的家离江城有些远，是在隔壁市辖区内一个县城乡村里，来回奔波不方便，除了寒暑假，余莲基本上都会申请留校。

    上了二楼，余莲推开没锁的宿舍门，让楚青鱼随便坐，“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其他宿舍倒是有几个人，不过大家都不在。”

    楚青鱼揣着裤兜四处打量。一层楼有十来个单间，每个单间有二十来平方，靠墙左右放了四张上下铺，靠窗户那边还横着放了一架，住满的话一共有十个人。

    余莲已经拿出一瓶药水对着镜子往自己脸上喷，楚青鱼注意到那瓶药水已经快用完了，不知道是余莲经常挨打，还是单纯拿了家里用过的药水带来学校。

    余莲一直没说话，直到喷完了药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吞吞吐吐地问：“二鱼，你会不会觉得我不报警很懦弱？”

    她看起来很在意楚青鱼的看法，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楚青鱼摇头：“没有啊，你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余莲：“……”这个人真的好会气人啊！

    算了，余莲也没那么多功夫多愁善感了，一屁股坐到楚青鱼旁边说起话来：“刚才那三个人，被你用钥匙砸了个满脸血的是我爸，被你一脚撩翻的是我大哥，另外一个很怂总爱躲在旁边敲边鼓的是我堂哥。”

    说起这个余莲就来气：“你肯定猜不到他们这次来找我是为什么！他们居然收了一个四十多岁老光棍的高价彩礼，要把我弄回去嫁人！”

    楚青鱼一惊，确实没想到居然有这种事！

    别看楚青鱼已经十八了，那是因为她那对人渣父母不做人，让她晚了一年上学，和她一个年级的其他人基本上都只有十七，更有十六岁的。

    余莲今年冬天才满十七，整个人看起来也瘦瘦小小，浑身上下除了脸上有两坨婴儿肥，就没多的二两肉。

    别说大姑娘的模样，就连晚上关了灯不摸她脸蛋屁股，都分不清前后。就这样的豆芽菜，居然就能被家里惦记着嫁人换彩礼？楚青鱼深感震惊！

    大概是楚青鱼的反应让余莲颇有找到知音的感觉，越说越激动，手上都比划起来了，一看就是平时那副愤青鸡血样儿，也不怪楚青鱼理所当然认为她不可能是忍气吞声的小白花了。

    “我爸那个大渣男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渣！我大哥不是我亲大哥，是我爸跟他前妻生的，十几年前把他前妻打跑了又娶了我妈，生了我”

    在楚青鱼时不时同仇敌忾怒骂人渣之下，余莲气愤地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原来她妈早就跟她爸离婚了，可她妈无依无靠，当时又因为在老家务农，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于是在渣爹铁了心要抢余莲的抚养权时，余莲妈妈败诉了，净身出户连个包袱都没能带走。

    渣爹抢得那么凶，根本不是真的想养这个女儿，纯粹是知道余莲妈妈多疼余莲，把人抢过来报复对方。等看到余莲母女哭得凄凄惨惨被迫分离，渣爹才心满意足地转手将余莲丢给了他住在农村里一把年纪了还要种地养活自己的老母亲。

    虽然很多地方的农村都有重男轻女的不良风气，可余莲奶奶所在的村子却并不如此。余奶奶更是对余莲这个亲手带大乖巧懂事的孙女心疼到骨子里，同时，也带着对余莲妈妈的愧疚，余奶奶六十多岁了，硬着靠着家里的几亩地以及屋前几棵橘子树把余莲拉扯长大，还一直供她读书。

    “后来我妈在深城打工，慢慢有了点积蓄，就偷偷回来看过我和奶奶，之后每个月有了妈妈的寄钱补贴，我和奶奶的生活也好了很多。”

    余莲说起奶奶和妈妈，眼睛里都闪烁着湿润的光。虽然她的人生因为渣爹和不做人的大哥而充满了不幸，可她也有保护她给她温暖给她爱的奶奶和妈妈。

    可惜好景不长。

    前两年她奶奶身体不太好了，余莲妈妈知道后就想把她接到深城那边，可余莲不放心奶奶，另外也有不想给妈妈添加负担的考虑。

    ——她已经上高中，马上就要高考了，如果去外省，要么到时候回来高考，要么就得买房迁户口过去。

    最后余莲选择了来姨妈所在的江城上学，一方面能让母亲安心，一方面寒暑假也能回村里。不过平时她也不好意思多打扰对方一家子，所以除了必要的时候，余莲都是留在学校。

    “我爸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女儿，连奶奶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之前听说他在河省那边工地上干活又找了个老婆过日子，好些年都没回来了。没想到这次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拿到我的电话号码。”

    余莲说到这里，还有些懊恼：“也是我想得太简单了，人家书上都说是出反常必有妖，我听他打电话说有关于奶奶的事要跟我交代，我就没多想地出去了。”

    一开始对方倒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恩赐一般跟她说为她找了门好亲事，让她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跟他们回去嫁人。

    当时余莲都懵了，完全无法理解这三个多年不联系的人为什么能那么理直气壮地说出那种话，还一副“你捡了大便宜了还不快跪谢劳资”的神态。

    余莲自然是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转身就要走，然后就发生了刚才楚青鱼看到的那一幕。

    余莲说：“我不报警倒不是因为心软，我爸我大哥那种人，大男子主义，还渣，完全没有道德感，还是法盲。这次他们没得逞，肯定会回去找我奶奶麻烦，他们知道只要折腾我奶，我肯定会听他们话。”

    余莲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看着楚青鱼说：“二鱼，谢谢你今天救了我，现在可能还要麻烦你一下，就是如果国庆节放完了我还没回来的话，麻烦你帮我跟班主任请个假。”

    她肯定不能现在去找班主任请假，那样的话班主任肯定得拦着她。一阻拦一解释，来来往往拉拉扯扯，怕是要浪费不少时间。

    余莲真的很赶时间，说完以后就简单收拾了几本书一套衣服，一边还用手机准备奢侈一把，直接在网上打个走高速的网约车。

    渣爹他们开的那辆面包车一看就是临近报废的那种，拍照都不齐全，肯定不敢上高速，余莲已经习惯了靠自己，再慌乱的时候都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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