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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分卷阅读95

作品:《不渡

    的人变多了,谢翾斩断皇脉解放了所有人类的灵窍,他们也能拥有那神奇的灵气, 拥有力量的人类擅长制造混乱。

    谢翾伸出手去, 托住落下的雪,或许是凡间的死去的人太多, 连这洁白无瑕的雪花都染上了一丝殷红色, 她想, 若是凤洵还在冥界,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只一呼吸的时间,人间就死去千万人, 她应当是罪恶的,但是斩断一处本不该存在的皇脉又如何有罪?混乱、杀戮、掠夺与抗争, 这本就是人类面对一种新力量时本该经历的阶段。

    她狠得下心去斩断皇脉, 是因为她本就没有感情, 但若她真的没有感情,不久之前在地狱里落下的泪又是怎么回事呢?

    谢翾慢慢看着掌心带着血色的雪花融化,冥兽带着她飞奔过寂寂的酆都城, 这里的所有鬼修几乎都离开了冥界, 他们去往人间去争夺那刚刚释放出来的灵气, 冥界不过是一座灵魂的囚笼。

    冥兽在谢翾与凤洵曾经住着的宅邸前甩了甩尾巴,谢翾从它的背上跳了下来, 她缓步走上前去, 在门前阶下走出一串浅浅的脚印,她冰冷的手覆上红棕色的木门, 往内里使了使劲,推开了这扇尘封已久的大门。

    院内栽着梧桐树,谢翾记得凤洵总是在这树下练剑,他的剑术似乎总是那样生涩,堂堂上界的小神仙难道没有一把像样的配剑吗?但谢翾也记得竹剑的剑锋划过冥界的雪与雾,发出飒飒响声,比落叶被踩碎的声音更温柔绵长。

    她还记得,自己离开冥界的时候,凤洵就站在这株梧桐树下,一只手覆在鬼首面具上,面对这她离开的方向缓缓摘下自己遮颜的屏障,他即将对她展示真正、完整的他,而她离开了。

    冥兽奔向院内一角小小的园圃里,屈起了脚,兀自嚼着身边堆好的草料。

    它是这个房子里唯一的还鲜活的东西了,谢翾朝它走了过去,却看到冥兽在地上胡乱划拉着自己的蹄子。

    谢翾拨开遮着地面的草料,只看到懵懂无知的冥兽在地上胡乱画了两个几乎要看不出形状的小人,一对小人可能是在牵手,也可能是并肩坐在廊下,或许是相拥着与冥兽行过迷雾,总之,谢翾看不出这两个小人的动作,但她知道,在冥兽的眼中,这对小人是一直在一起的。

    在那样单纯的兽类眼中,他们就应该在一起,而她与凤洵离开之后,这只冥兽也不知道有多孤独,孤独到在地上划出一些蹩脚的画面。

    又不是她把它捡回来的——

    又不是她给它亲手梳的毛——

    又不是她给它取的名字——

    谢翾一只手使劲揉了揉冥兽的脑袋,指关节屈起,将它有些打结的毛皮梳顺。

    “小明。”她叫出这个简单至极没有任何创意的名字。

    冥兽马上抬起脑袋看她,乌黑的眼睛亮晶晶,它温驯地舔谢翾的掌心,它不会怨谢翾离开了多久,它只会因为她的归来感到欣喜。

    “你怎么和他一样傻?”谢翾低头问。

    冥兽歪着脑袋看谢翾,它没听懂谢翾的话。

    谢翾摸了冥兽的脑袋许久,她的大半个身子都在冥兽栖身的棚窝外,起身的时候,背上落满了雪,不冷,但重,雪块簌簌落下,谢翾这才想起,有凤洵在的时候,冰冷的雪从不会在她身上停留太久。

    他是热烈的凤凰,似乎能融化世上一切寒冰。

    谢翾站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她回身去看那熟悉的门廊,以前凤洵就在那廊下教她看书习字或是做些别的事。

    夜晚谢翾睡不着,会从二楼的房间窗户往外望,有的时候她看到凤洵在练剑,又有的时候他就靠坐在廊下抱着剑看落雪发呆。

    谢翾觉得奇怪,她会忘记很多无关紧要的信息,但与凤洵有关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鲜活得像在昨日,他有什么重要的呢?他不是她的仇人,也与她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她不该把他记得那么深刻。

    困惑,谢翾只能将自己目前心底涌起的念头归结于这个字眼,她想,她只是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人在身边。

    去人间的时候凤洵也不在,她也没有多思念他,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位楚景寻是凤洵,她不也和“楚景寻”相处得很好吗?

    或许,她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在身边,就像她睡觉时候会下意识紧紧抱住的被子,有一天它突然消失了,就是会不适应。

    去上界找他吧,找他那所谓父亲又或者是别的与他相似的人,与他有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气息,她一定能习惯。

    谢翾在片刻的思考里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旦眼前不是迷雾,她便不会再困惑。

    于是,她坚定地朝自己房间走了过去,但在走到一层凤洵房间门口的时候,她还是生生止住了步伐。

    她只来过凤洵的房间一次,进去的时候还是变成了猫被他抱在怀里,那时候她只关心他背后是否有伤疤,却从未注意他生活的环境。

    谢翾还是推开了门——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对他如此好奇,分明不久之前他们才刚拜过天地。

    不出谢翾所料,她看到一个极其简单的房间,屋内所有陈设都没什么特别之处,称得上朴素,凤洵似乎没有属于自己的爱好,他不收藏珍贵器物,房间里连放剑的剑架都没有,只在桌上有一处长年搁放竹剑的痕迹。

    撩开门帘,绕过屏风,谢翾看到凤洵的床,床帘整齐拉起,床上的枕头与被子都方正规矩地铺在正中心,没有一丝偏倚,唯独床边的书架上摆了些书页。

    谢翾坐在他的床边,随手抓起一本书,这书名她熟悉,是她读过的,她似乎还在这本书上写过一些与凤洵有关的话。

    “傻子”在谢翾这里几乎不能算作是骂人的话,但她翻开这页书,一抖纸张便停在了她曾经涂鸦过的那一页上——因为这一页凤洵翻开过太多次,所以书页磨损,很轻易便能翻到这里。

    谢翾看到自己以前用稚嫩的笔迹写着的“凤洵,傻子”这几句话,她“啪”地一下把书页合上,原来凤洵睡前就看这些东西,其他书里的内容也一样,藏着的书页上都有她的涂鸦,凤洵还教过她绘画,她在书上涂了个凤洵的简单模样,这他也留了下来。

    凤洵无趣无聊到了极致,似乎他的兴趣就是谢翾,她是他永远波澜无惊的海洋上掀起的唯一波澜。

    他说,他最亲密的人叫他凤洵,这不是在哄她,是因为他最亲密的人确实——只有她。

    这是怎样孤独的一个小神仙?谢翾靠在他的床榻边,慢慢翻动着这些早已熟读的书,最后看到无聊,自己睡了过去。

    摊开的书落在她的胸前,一夜寂静,落雪无声,再不会有另一人的声音响起。

    醒来后的谢翾干脆没有多休息,很快便又去寒冰地狱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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