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呀？”</p>

    “邬姨说得对象是谁？”</p>

    “估计是见不成，她也没说。”寥涛交待她，“我先去厂里了，晚上别煮饭了，我带工人去吃涮肉。你要是来就带着袅袅……”</p>

    “我不去。”庄洁闻了闻药贴说：“你们聚吧。”</p>

    “你太恶心了，贴过的揭下来还闻闻。”何袅袅嫌她。</p>

    “你忘了，你小时候还啃过我脚趾头呢。”庄洁说。</p>

    何袅袅手一伸，“直播钱。”</p>

    “填完单，货发走了再说。”庄洁穿好假肢去了院里，雨停了，天还是阴森森。她伸个懒腰回屋把快递单一张张撕掉，让何袅袅一张张地填，填完让快递员来收。</p>

    “我真羡慕庄研，他可以去市里念书，可以躲过你的剥削和压迫。”何袅袅填着单说着，她手指填单子都磨出了茧。</p>

    庄洁手指头夹着烟，把真空烧鸡一只只包裹好，封进包装箱。家里临时腾了一间当仓库，平常用来发快递。</p>

    陈麦冬收到信没做声，妇女主任安慰他，说回头再给他介绍。</p>

    他接了通电话出去，朋友约搓麻将。他去了麻将馆，朋友给他拉凳子，递给他支烟，大家边搓边聊近况。</p>

    他从前狐朋狗友多，自从少管所出来都断的差不多了，只有三两个朋友有联系。而且这三两个也改邪归正，做买卖的做买卖，上班的上班，基本都成家立业了。一个月偶尔聚一次，抱怨抱怨生活，聊聊近况。</p>

    “冬哥，上个月刺猬出来了。”</p>

    “出来呗。”陈麦冬扔了张牌说。</p>

    “前几天听说他找武大郎敲了笔钱。”</p>

    “武大郎给他了？”</p>

    “他天天领着帮狐朋狗友去他饭店吃，吃完了拍屁股记账，武大郎图清净就借了。”</p>

    “武大郎也不容易，他爹的水滴筹，我还给转过去了二百。”</p>

    “二百你也提。我小舅子结婚，我光礼前后都随了十几万。鸭子毛，我一年也才赚这点钱。”</p>

    几个人笑他，陈麦冬也笑，随后想起什么问他，“是不是有个叫庄洁的在你那发货？”</p>

    “网件？”</p>

    “对。”陈麦冬点头。</p>

    “鸭子毛，我就没见过这种女人，把价格给我往门里压。”阿杰坐直了身子，“她往我那一坐，说平均每天至少一百单，问我给什么价。我随口给她报了价，她一听，扭头就走。我摸不着情况，立刻喊住她，她回头朝我砍了个价，问我行不行。”</p>

    “别扯淡，最后谈成了没？”陈麦冬点了根烟。</p>

    “当然谈成了，我们快递竞争大，能赚点是点儿。这女的也精，压那价跟打听好似的。”</p>

    陈麦冬扔了张牌，也没接话。</p>

    “诶冬哥，你打听她弄啥。”</p>

    “弄你。”陈麦冬回了句。</p>

    ”弄弄弄，你随便弄。”</p>

    一桌人笑他恶心，陈麦冬懒得理他。</p>

    “诶冬哥，我见着娟子了，那天我去农行存钱，看见她吓了一跳。”</p>

    陈麦冬看他，“管我什么事。”</p>

    “她朝我打听你了，还问我要了你微信。”</p>

    “她调回来了？”</p>

    “应该是。不过听说她离婚了，他老公爱酗酒家暴。”</p>

    “家暴是什么？”</p>

    “滚你妈的，家暴就是打女人。”</p>

    “俺真不知道啥是家暴……”说着麻将馆的棉帘子被掀开，陆续进来几个人。</p>

    朋友朝陈麦冬使眼色，陈麦冬看了眼，又继续回头搓麻将。</p>

    进来的人是刺猬，陈麦冬当年和他斗殴，被他家长弄进了少管所。</p>

    刺猬拉了张椅子坐下，他身边一个人朝陈麦冬说：“冬哥，借点零花钱花花呗？”</p>

    “借你妈。”陈麦冬的朋友回他。</p>

    刺猬抬脚就踹他，人没揣着，反被陈麦冬踹翻。</p>

    事隔两天庄洁听了信，说陈奶奶把自己孙子打了一顿，然后拎着镰刀去了刺猬家，喊着要割了那个猪崽子的头。</p>

    刺猬鼻孔外翻，某个角度确实像猪，但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喊。</p>

    “陈奶奶辣着呢。”寥涛用馒头蘸着辣椒酱说：“她是怕孙子再被猪仔缠上，人滑着容易上来难。”</p>

    “厉害。”庄洁夹着土豆丝应了句。</p>

    寥涛敲她手，“别筷子满盘子夹，照自己那个位置夹。”</p>

    “我这都是青椒。”</p>

    寥涛不理她，自顾自地说：“陈奶奶早年差点进国家队，我忘了乒乓球还是羽毛球，反正四五十岁了还晨跑。”</p>

    “厉害。”庄洁喝了口汤。</p>

    “他们老两口人不错，就是儿子拉了后腿。”</p>

    “厉害。”庄洁心不在焉地附和。</p>

    寥涛打了她一下，交待她了几句，骑着电瓶车就去工厂了。</p>

    庄洁洗好碗坐在电脑桌前研究怎么用快递打单机，为了提高效率，她买了打单机买了打印软件，据说时速高达一两千单。折腾了大半天折腾出恼意，她拿着打单机去快递网点，让快递员教自己怎么操作。</p>

    不妨在网点看见陈麦冬，她还没来得及调整状态，他远远夹着尾巴就跑了。</p>

    ……</p>

    她从网点回来连接好打单机，等成功出了单，拿出手机给陈麦冬打过去，那边接通没说话，庄洁问他，“你夹着尾巴跑什么？”</p>

    “没看见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