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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 68 章 出村

作品:《十胎好孕,但克系

    二长老喉头滚动,抬手从自己脸上擦下一滴湿乎乎的东西。

    他低头,指腹上一道醒目的红色。

    村民们生产时撕心裂肺的痛呼突然闯进他的耳朵,带来一阵眩晕。之前他一直没发现,可现在忽然脑袋空空,才突然察觉到:

    哦,原来周围是男人在生孩子啊。

    二长老的世界出现了一瞬间的模糊,那种怪异的逻辑瞬间被强烈的撕裂感所覆盖,反而让他顺畅接受了一些事实。

    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好像变得陌生了。

    二长老再抬头往前看的时候,徐修瑾没有说一句话,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年轻修士的背影既挺拔又干净,步步稳健,步步走远。

    曾几l何时,伴生神童还是小小一个,整个山门都宝贝着,怕孩子磕了碰了。那时候,徐修瑾总会跌跌撞撞向二长老跑来,缩在他怀里,用小手抹着眼泪说今日的功课有多困难,问为什么只有自己的课业这么复杂。

    孩子一天天长大,懂事了,再也不抱怨功课多么艰难,二长老就看着他的脊梁越挺越直,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前途不可限量。

    二长老也就放心让孩子自己闯一闯,因为他知道,徐修瑾是伴生神童,他的道心坚不可摧。

    可二长老从未想过还能看见现在这副场面:

    徐修瑾的脚步停在一个女人身前,他单膝下跪,脊背微弓,仰头看她。

    那个女人只夸了一句:“乖孩子。()”

    徐修瑾就笑了,露出两排干净的白牙,让二长老从侧面也能看清楚他有多么开心。

    再看那女人的样貌,美得像鬼魅,绝非人类。二长老将一切串联起来,发现并不是他看好的孩子出现了问题,而是……肯定是那只大妖在搞鬼!

    伴生神童的道心不可能被打破,一定是大妖暂时控制了徐修瑾,才把他变成如今的模样。

    二长老细细嗅闻,真的!果真有妖气!妖的味道还不小,是只厉害妖精。

    玲纳的视线在徐修瑾和二长老之间来回游走,然后拍了拍徐修瑾的后背,亲切地说:

    “去吧,去告诉他,去告诉他们,我是谁。?()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徐修瑾闻言,从腰间抽出长剑,双手奉上。

    玲纳握住剑柄,指尖拂过剑身,她学着修士的模样挽了个剑花,寒光在剑刃上一闪而过,随即一松手。

    剑尖竖直落下,扦入土地,不到三寸深。

    阵法碎了。

    土地从剑尖扦插的地方为中心,裂出一条条细小缝隙,一条缝向外无限蔓延,途中又裂出一条条小缝,再蔓延,又裂开……

    天崩地裂,原本平稳的大地开始剧烈震动,让站在上面的所有生物都左摇右晃,在逃跑的时候一脚踏空,陷入裂缝之中。

    整个刘家村的掩护阵法彻底崩裂。

    刘家村的人们生孩子生到一半就开始尖叫逃窜,踏空摔倒,简直乱

    ()    成一团。

    周围的景象忽然发生巨变,整个刘家村消失不见。而修士和妖精两军对峙之间,凭空出现了很多人。

    村民们迷迷瞪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外面两个阵营却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绝顶山修士和妖精们互相看不顺眼,等急了,差点又打起来。

    左长老和鬣狗隔着阵法中心对骂,左长老刚骂道:“连人话都不会说的……”

    眨眼间,左长老面前就换了一个人。

    “……二长老?”

    他话说到兴头上,骂到一半,目光就突然缩近,刚好和自家山门里的二长老对上眼。

    幸好二长老的心思不在这里,没有和他计较。

    这么多人凭空出现在战场中央,如同神迹,不仅打破了僵持的氛围,还让对峙的双方同时摸不着头脑。

    天降神兵!难道这些就是他们/它们设下的埋伏!

    妖精/人类仔细一看,突然出现的神兵们居然全都是……凡人?不,还有妖精。

    人类和妖精混在一起,味道复杂,以至于双方都很难辨认出这支“埋伏”神兵的属性。

    二长老终于重见天日,他一见到绝顶山的人,就着急催动法器,喊:“快抓住她!她是、”

    声音断在风里,连同他催动的法器一齐被他自己收回。二长老的复杂情绪噎在喉头。

    右长老迅速向这边赶来,高声问:“发生了何事?伴生神童可好?”

    “很好,有好事发生。”徐修瑾拨开挡在他前面的村民,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神态平和,负手告诉所有人:

    “神诞生了。”

    淡淡的一句话,让左右长老同时愕然。

    二长老的话被打断,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上某一点,喉咙滚动。

    他明明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可现在,他已经完全不认识徐修瑾了。

    右长老和左长老用目光检查一遍伴生神童,确认他没有受伤之后,同时疑惑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做神诞生了?”

    其他修士们也向这里赶过来。毕竟伴生神童才是此行的目标,他们不管妖精了,乌泱乌泱一大片人集体向中央移动。

    就在所有修士的目光交汇之处,徐修瑾退后两步,望向一个方向,目光崇敬。

    他说:“是初生的神。祂诞生了。”

    神?

    诞生?

    众人迷惘之中,大批大批的目光顺着徐修瑾的视线,从那个方向寻找到一个身影。

    是个女人。虽然异常美丽,但身形难免有些柔弱,她笑起来亲切柔和,莫名让人想要亲近。

    她怀抱一只猫儿,唇边轻轻哼着童谣。如果有人静下心来仔细听,唱的好像是什么“杀猪”、“剁肉”之类关于做菜的事情。

    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几l乎所有人的心脏都被什么东西重重敲击了一下,一颗颗滚烫的心在空荡荡的胸腔里左右摇摆,找不到归宿。

    徐修瑾的声音适时传来:

    “亵渎之地的主宰,一切祝福的源头,于迷雾中揭露真实的慈母,食戮苦痛之神,伟大的玲纳。

    祂吞食人间苦厄,种下希望的种子,在无上的荣耀中诞生,诞生,诞生,诞生……诞生。”

    “伴生神童应天命而生,于微渺中得见神,听得神法,侍奉座下,引领信众踏过真实与虚假的边界,不再被无尽的苦痛折磨。

    听祂说,倘若信的,应当称颂祂的名;不信的,便由着他们走向地狱。”

    一片哗然。

    徐修瑾的身份特殊,在绝顶山本就有些威信,再加上他忽然消失又忽然破阵而出的神秘际遇,和这段玄妙的念词的加持,可信度直线升高。

    有几l个眼尖的,观察徐修瑾的灵力运转,指出:“他是不是进阶了?”

    左长老勘破肉身阻碍,观察徐修瑾的丹田,一道金光赫然运转其中。

    左长老讶异:“竟然已经到了金丹初期。”

    绝顶山弟子信了一多半,几l个修为较低的弟子当即就拜了下去,口呼“亵渎之地的主宰,一切祝福的源头……伟大的玲纳。”

    “伟大的玲纳!伟大的玲纳!伟大的玲纳!”

    修士们朝拜的中心,那个女人却无心对她的信徒们赐下祝福。

    玲纳侧了侧身,凝眸望向远方。似乎这样就能穿过一片战场,看到另一个村子里去。

    她的耳边,是一道呼唤。

    神的出现似乎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即使大家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那个名叫玲纳的女人。

    这绝对是天大的好事,如果徐修瑾所言不假的话。

    右长老懵怔中推了推左长老,对方纹丝不动,也还在思考。右长老的视线到处搜寻,最终落在二长老的身上。

    右长老又喜又怒:“原来你是去找伴生神童了,害我们好一阵担心。你怎么样,可看到什么了,伴生神童说的都是真的吗?”

    二长老的样子看上去不太好。

    他目光震惊,上下嘴唇反复相碰,他想要回答,却始终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一个地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右长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了徐修瑾长长的衣袍,两片衣角交叠着拖在地上,最底端因为走动而沾了泥土。

    右长老上前两步:“这孩子,怎么穿这么长的袍子,像个女人一样。”

    他伸手过去,帮徐修瑾掀开衣袍整理衣裳。还没捏住衣角呢,那只手却被人打掉。

    二长老猛冲上去,掩饰似的拍打着徐修瑾的长袍,挡在徐修瑾和右长老中间说话。

    他神情不大自然:“我进去得晚,没怎么看见。但伴生神童说的话怎么可能有假呢,一定是真的。”

    有了二长老作证,剩下的修士们也都信了。

    右长老便不疑有他。

    只是距离徐修瑾越近,某种莫名的怪异感就越强。右长老动了动鼻子,一股强烈的妖味让他打了

    个喷嚏。

    他扫了眼蠢蠢欲动的鬣狗群,骂:“不愧是畜生,好大的腥味。”

    徐修瑾微微扯动嘴角,似笑非笑。

    左右二位长老没有经验,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们乱了阵脚,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

    “这就麻烦了啊,仓促之间来不及准备,快派人问问掌门的意思。”

    “这是天大的喜事,肯定要准备周全些才能开始。”

    “确实确实,是该好好准备一番。”

    二长老只顾着帮徐修瑾遮挡住脚,没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

    二长老:“麻烦什么?准备什么?”

    左右长老异口同声:“神灵降世,将神迎回山门!”

    二长老脑子里嗡地一下子炸开。

    他原本想着帮徐修瑾掩饰一下,给孩子一个回头的机会,却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要是放任那个妖精进了山门,要是所有人都把妖魔邪祟当成真神,那可就……

    ……完了啊!

    二长老紧盯着其他修士的反应,从一张张青涩的面孔上看过去,却只能看见一片喜气洋洋。

    众人互相道贺:

    “都是伴生神童的功劳,绝顶山有神了!”

    “天上地下,再找不出一个有真神坐阵的山门了,绝顶山是头一份!”

    “伴生神童,真的带领我山门走向顶峰喽哈哈哈哈!”

    不!她不是神!

    徐修瑾是被她控制了,伴生神童已经变成妖精了!

    二长老几l次想要打断修士们的喜悦,却不得不关注徐修瑾的态度。

    他在那孩子的脸上,看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欣喜。

    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抛却一切凡尘俗物,一心追求神的虔诚信徒——他已经深陷进去,无法自拔。

    将妖精塑造成神,可不是一件小事,一旦被发现,会认定为叛逃。而叛逃绝顶山的人,不仅死无葬身之地,死后还要进八大地狱,受烈火焚烧之苦。

    二长老越想越心惊,不,不!事情还没到那一地步,还可以挽救。

    只要他悄悄解决掉那只大妖,将徐修瑾引上正轨,让一切悄无声息地过去……

    都怪那个妖精,二长老的目光淬了毒,死死盯着玲纳的身影。

    另一边,鬣狗和野猫也对上了眼神。

    玲纳怀里的猫拼命甩着自己的尾巴,给妖精们暗示。

    但隔的太远,鬣狗看不清楚。鬣狗问田鼠:“老猫说什么呢?”

    田鼠一只爪子按住狗头:“不知道,但我们不能乱,一切按照老计划行事。”

    “先把人类想要的东西抢到手!”

    为首的鬣狗仰头长嚎:“嗷呜——”

    风吹动所有鬣狗的皮毛。

    左右长老听见这道狗嚎,立刻把所有弟子都喊起来,下令道:“列阵!妖精要发起攻击了!”

    而他们的判断果然没错,马上,沉寂许久的战

    场又重新活跃起来,妖精们比之前更加凶狠,疯了一样地反扑。

    还是金丹期的二长老和徐修瑾加入战斗之后,绝顶山才勉强能够制衡。

    二长老把胳膊上的狗头一分两半,三颗尖牙却还留在肉里,他惊怒:“它们是不是得了疯狗病?它们之前也打得这么不要命?”

    “不是,”左长老也发觉不对,“它们这次攻势过于猛烈,一定有备而来。大家千万小心,莫要落入什么陷阱!”

    即使大家处处留心,也防不住妖精们准备许久的计划。

    随着鬣狗的一声声嚎叫,战场边缘突然冒出几l颗人类脑袋。

    那几l个人类都是山匪打扮,腰间别了寒铁大刀,□□骑着高头大马,见到修士和妖精斗法的场景也不怕,专挑人多的地方走。

    一共三个山匪,明明是随便修士或者妖精随便挥一挥手就能打倒的普通凡人,运气却很好。在战场上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受伤。

    偶尔有修士意图驱赶的时候,就会引来一只发狂的妖精,那修士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走。而山匪们竟然凭借这种“好运气”,一路稳稳走到了中央的位置。

    好香……

    玲纳眼前一黑,落进一只沾有苦痛气味的麻袋里。

    她听见周尔曼的祈求声出现在遥远的地方,还听见男人们带着匪气的粗犷笑声出现在麻袋之外。

    修士们被妖精纠缠无法脱身,三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带着刀和马来抢人。

    而玲纳这边只有她一个柔弱的女人,外加怀里一只猫,简直没有反抗能力,啧。

    漆黑的麻袋中,两只发光的眼睛绝望地叫了一声:“喵!”

    那群笨蛋究竟怎么办事的!自己明明叫它们找老祖来支援,就因为这怪物的能力忒邪门,换了别人根本打不过!

    可它们找来的什么?山匪?凡人!!?

    这还打什么打,抢什么抢?给敌人送点心嘛这不是!

    山匪在妖精的掩护下纵马扬鞭,一溜烟消失在战场之外。

    几l位长老就眼见着刚出现的“神”被凡人抢走,越心急越乱,越乱越被妖精钻空子。

    最后,除了二长老之外,修士们都杀红了眼。

    右长老一刻也等不下去,吼道:“掌门呢?掌门的消息怎么还不来!”

    风云骤变,天象再次发出警示。

    龟壳长老膝盖一软,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被眼镜弟子扶起来之后到处喊:“掌门!掌门!”

    根本不用他的卜算,掌门已经收到了消息。

    报信的修士连滚带爬赶上掌门的队伍,到掌门身边耳语了一番。

    情况简要听完之后,掌门脱口而出:“快抢回山门!”

    “不不不,”掌门的情绪缓了缓,换成另外一种说法,“真神临世,我等定当全力保护。凡人的马匹不快,一定跑不了多远,这样,你来带路,我亲自跟随在神的身后,聆听神的旨意。”

    “然后把神抢回山门。”龟壳长老刚巧走近,补充道。

    掌门义正辞严:“你这话说的不好。倘若真是神,我们一定虔心请回山门。倘若不是,那我绝顶山要为人间斩除妖孽。”

    “怎么能说是抢呢?”

    战场上,法器劈开利爪,刺入皮肉,灵力的亮光炸出一片片血花。

    鲜血很快渗进泥土里去,肉块和骨头碎渣飞溅,惊扰了一旁摇摇晃晃的灌木。各种动物的嘶吼中也包括人类的哀嚎,风吹树叶簌簌作响,整片天地一齐奏响苦涩惨烈的噪音,在神诞生的初始献上乐章。

    田鼠躺在狗脑袋上,揪下来一撮狗毛。

    它:“怎么样,一切都办妥了吧。”

    鬣狗:“放心,也不知道阵法里跑出来个什么东西,柔柔弱弱的,根本没有反抗过。山匪的马很快,等他们到了地方之后,人类修士就不好插手了。”

    “可老猫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没找到矿脉,不敢来见我们?”

    “谁知道呢,这老猫不会自己把矿脉独吞了吧。”

    “有可能,所以我最讨厌猫了。”

    ……

    一路上,野猫喵了足足有千八百声。

    连听不懂猫语的山匪都琢磨,这猫是不是心情不好,肯定骂得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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