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接着开口道：&ldo;去传方博明吧。&rdo;

    内侍轻车熟路的去礼部尚书的府上找兵部尚书。

    &ldo;这么迟，陛下怎么还召你入宫？&rdo;躺在chuáng上的张钝雪揉着眼睛，开口道。

    方博明看着张钝雪半醒半睡的模样带上平时少见的憨态，心头一dàng，只轻轻亲了他的耳鬓一下，柔声道：&ldo;没什么大事，继续睡吧。&rdo;

    被方博明一亲，张钝雪就清醒了，脸上一红，道：&ldo;真的没事吗？&rdo;

    &ldo;没事，你继续睡，等会我就回来。&rdo;

    方博明一边穿戴，一边思量，兵部最近太平得很，没什么事。那看来问题就在中午碰面的那位主身上了。可是中午的时候，他还是好端端的，聊起那进士之事，对皇帝还是感激中带着绵绵qg意的。

    方博明转念一想，小殿下下课的时候，吴桑答应来接的，可是没有来，看到是下午的时候出的事。

    &ldo;方大人，请快一些。陛下还在等着呢。&rdo;门外的内侍催促道。

    方博明回头看了一眼犹自好眠的人，压着声音道：&ldo;知道了。&rdo;

    ☆、第39章

    吴桑第二天就入宫了。

    内侍一见到他过来，面上一喜，忙不迭地领他进去。

    吴桑只摇头婉拒，肃容站在暖阁外等凌琰出来。

    内侍不敢硬推他进去，赶紧通禀皇帝。

    一夜未眠的皇帝几乎是从案几前跃起，原地走了几圈，又往铜镜里飞快瞅了自己一眼，就朝殿外快步走去。

    殿外，吴桑眉目微垂，宁静悠远的身姿，如同无暇的雕塑。

    皇帝忐忑的心定了定，才走过去。

    吴桑听到响动，睫毛一颤，余光扫到明huáng的袍角，就跪下行礼道：&ldo;臣吴桑拜见陛下。&rdo;

    君臣跪拜，本来就是用来展示君威和臣服的，可是此刻在皇帝眼中看来却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疏离。

    皇帝伸手去拉吴桑，柔声道：&ldo;快起来，虽然开chun了，这地还凉着呢。&rdo;

    吴桑不着痕迹的往后一缩，起身道：&ldo;多谢陛下。&rdo;

    皇帝已经伸过去的手一滞，又很快若无其事地伸回，道：&ldo;用过早膳了吗？&rdo;生怕他拒绝，又飞快补充道：&ldo;朕还没用，陪朕再用一些‐‐&rdo;

    &ldo;臣已经用过了。&rdo;

    看着吴桑疏离中的漠然，皇帝的心仿佛在烫水上滚过，只火辣辣地疼着，却又不得装作漠不在意的样子，道：&ldo;嗯。那就好。&rdo;

    &ldo;太傅！&rdo;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殿内传来。

    原来是凌琰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

    一看到凌琰，吴桑脸上的冰霜融化了些，温煦的笑容泛起，道：&ldo;小殿下好了吗？&rdo;

    &ldo;好了。&rdo;凌琰点点小脑袋，又仔细看了看吴桑，道：&ldo;太傅昨晚没睡好吗？&rdo;

    吴桑一愣，摇头否认道：&ldo;没有，臣睡得很好。&rdo;

    &ldo;那为什么眼底下有黑圈呢？&rdo;凌琰好奇的嘟哝，又抱怨道：&ldo;父王昨夜都没有睡，吵得儿臣也睡不好。&rdo;

    吴桑低声提醒道：&ldo;殿下，刘将军已经在等着了。&rdo;

    等吴桑走了之后，内侍小心地开口：&ldo;陛下，奴才伺候您早膳？&rdo;

    内侍等了一会，见皇帝不说话，又飞快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皇帝的目光一直尾随着吴桑远去的身影，威严独断的眼眸中竟流露出脆弱、受伤的qg绪。

    内侍心中一提，闭口，悄然退到了一边。

    &ldo;吴桑，这是你上次说起，你师娘一直在找的纸糙叶，只有京郊芬兰山上才有的。朕命人找来了。&rdo;

    &ldo;不用了，陛下，师兄上次已经找到给师娘捎过去了。&rdo;

    &ldo;吴桑，御膳房翻新出了几个糕点的花样，你喜欢甜食，来尝尝。&rdo;

    &ldo;多谢陛下，臣今日约了礼部参赞，要走了。&rdo;

    &ldo;吴桑，这是上次让裳司房合着你的身材裁做的chun衣，你试试。&rdo;

    &ldo;陛下，蜀地丝织，只独供皇家，臣不能收。&rdo;

    &ldo;吴桑，天色都晚了，不如就在这里留宿吧。&rdo;皇帝温言挽留。

    吴桑起身，眼皮子都不抬，只行礼道：&ldo;多谢陛下厚爱，外臣留宿内宫与礼不合。&rdo;吴桑停了一下，就接着道：&ldo;臣以往恣意行事，恃宠而骄，请陛下恕罪。&rdo;

    恣意行事，恃宠而骄，朕是多么希望你还能这样啊。

    面对吴桑一次又一次的拒绝，皇帝明明已经想得心口都发痛了，却还是装作宽厚模样，点头道：&ldo;行，天色晚了，让奉安送送你。&rdo;

    奉安提着三色琉璃的风灯送吴桑出宫。

    天气渐入□，地面也带上了湿滑，奉安走着路，一个趔趄要跌倒了。

    身后的吴桑扶住了他，道：&ldo;奉总管，没事吧？&rdo;

    奉安站直了，摆手道：&ldo;老奴不碍事，劳吴大人了。&rdo;

    奉安又絮絮叨叨道：&ldo;这年纪大了，身子骨就不如从前，一入chun，cháo气重，骨节就犯疼，不灵便。&rdo;

    吴桑道：&ldo;吴桑以前骨节曾经断过，师娘给我用了半年的药膏，才能够站起来。此药有合骨生肌之效，明日带进宫给总管。&rdo;

    奉安脚步一停，站在原地。

    跟在他后头顾着说话的吴桑差点也撞上去了。

    &ldo;吴大人。&rdo;奉安回身，道：&ldo;您对老奴尚且如此关心，为何对陛下总是如此不上心呢？&rdo;

    &ldo;奉总管，这不一样‐‐&rdo;

    &ldo;陛下和吴大人的事qg，本来就不是奴才可以置喙，可是老奴打小伺候陛下，揣测圣心是不敢，可是这陛下对吴大人的那份好，老奴是从未见过的。&rdo;

    奉安的声音压低了一些，道：&ldo;吴大人注意到么，陛下与您同桌用膳，哪次不是觑着大人的神色，大人一皱眉，陛下的眼神就有些乱。这桌上凡是大人夹了没有超过三次的菜，第二日还能上御桌吗？&rdo;

    吴桑看着奉安没有说话，一双丹凤眼在夜色中闪烁如星。

    奉安的身形一转，又走在前头领路。

    闲话家常一般，道：&ldo;老奴知道那副画像在吴大人的心中留了影，气不过。可是陛下毕竟也是一国之君，吴大人处处拂陛下的面子，奴才们都看着，也觉得有伤尊体。况且，贵为君王，不能言说的苦衷只怕比咱们还多。画像是死的，吴大人聪明剔透，陛下对您用心难道看不出来？&rdo;

    吴桑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这么暗着替另一个人求qg，模糊的身影几乎要重叠一般。

    正低头思索着，听见奉安的声音：&ldo;吴大人，宫门到了，奴才就送到这了。&rdo;

    &ldo;陛下，家母遗训，七尺男儿，决不能行娈宠之事！&rdo;

    &ldo;天云地水为证，我齐湉今日在此起誓，来生来生若再与凌载相遇，宁可永堕畜生道！&rdo;

    &ldo;陛下，臣要的不是娈宠！&rdo;